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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春光(79)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余光见她反应震惊,不由勾唇:“这样想,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盛穗:“......”

谢谢你的安慰。

简直一点用都没有呢。

站在老树根旁看周时予迈着长腿朝山崖走去,越靠近山崖边沿的碑石人越少,当男人几乎贴着绳线围栏前行拍照时,身边几乎再见不到人。

午时山顶阳光正烈,倾落在男人高瘦背影像是镀上层薄金,璀璨夺目。

盛穗则是心惊胆战地一路看他过去。

“......不用担心,这小子以前玩极限运动,都当家常便饭的。”

身后响起懒淡男声,梁栩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拎着相机笑眯眯打招呼:“这人跳伞蹦极都玩过,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就像过家家,盛老师别担心。”

“对了,”男人打了个响指,“给你俩拍了点照片,看看?”

说着便将手里相机递给盛穗:“摁圆圈键就是下一张,随便看。”

“谢谢。”

夹杂在众多风景相片中,剩下两人的抓拍照大多是路上以及乘坐缆车前后拍的,盛穗没想到梁栩柏一直在两人身边,感慨翻看照片时,忽地发现一件事。

镜头下,不同于她的四处张望,周时予永远在低头看她,神情是不见眼神都知道的专注柔和。

每张照片都是如此,毫无例外。

仿佛在男人身处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

“看来盛老师也发现了。”

梁栩柏没骨头似的懒洋洋靠着树干,若有所思:“我见过成百上千患者,其中不乏各界精英人士,这些人的眼神表情、以及肢体动作,都在无时无刻向外传达信息,比如喜欢、反感、生气或是更复杂的情绪。”

“坦诚的说,周时予是我见过最难琢磨的那个。”

“只要他想,不论是生气、愤怒、或是沮丧,对外表情都是微笑,”梁栩柏双手插兜,下巴朝相机扬了扬,“但照片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笑的像是在满地捡钱。”

盛穗被男人比喻逗笑,弯眉:“没想到梁先生会和我说这些。”

梁栩柏好意明显,她只是一时摸不清,对方突然给她分析周时予性格的意义所在。

“果然心理医生最容易遭人讨厌,”梁栩柏闻言耸耸肩,一眼看透她想法,“这年头撮合夫妻都要被防备,世风日下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没关系。”

梁栩柏宇光见某人拍完往回走,起身时打断盛穗辩驳,要回相机时在她便丢下最后一句。

不再是平时的漫不经心,男人语气难得正经一回:“盛老师可以再仔细想想,以你所了解的周时予性格。”

“他像是单单因为合适、就毫不犹豫选择婚姻的人吗。”

“在聊什么。”

远处周时予的声音突兀打断对话。

男人走回盛穗身边,将手机递过来:“你说的角度和光亮都拍了几张。”

随即又抬眸看向梁栩柏,唇边弧度依旧,只是气场莫名让人笑不出来。

“你老婆说我照片好看,”面对某人护鸡崽的姿态,梁栩柏忍不住啧了声,不耐烦朝周时予伸手,“邱斯说拍你俩合照要记得要收费,记得啊,回头让陈秘书给我打钱。”

说着男人又挎起相机,哼着悠扬小调就转身离开。

“照片可以么。”

“嗯?”盛穗看着梁栩柏消失背影,耳边是男人最后的话,听见周时予问她就连忙抬头,“挺好看的。”

周时予沉默看她几秒,抬手揉她头发,语气几分无奈:“你还没看。”

“……”

走神被现场抓包,盛穗心虚地主动握住男人右手,清清嗓子开始胡扯:“我这是相信你的技术。”

离开碑石打卡点,这次是三人一同前往塔驼峰名声在外的山庙,建立于久远明代,庙里供奉的山神佛像世世代代保护着周围居民。

久而久之,全国各地的游客也会特来此地许愿,求得山神保佑。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盛穗不算信徒,但遇到寺庙也会前去虔诚参拜。

她最先上香拜过,看周时予和梁栩柏两人还需要一段时间,打过招呼,独自先去了庙宇旁院,看靠墙处据说是山神化身的百年老树。

几人粗宽的老树枝桠横生各个方向,遍布新芽的枝条上挂满祈福条,从身体健康、到事业有成、到财源广进、再到姻缘美满,应有尽有。

祈福红带被整齐放置在树旁长桌,有专门僧人负责发放,耐心交代游客写好姓名、再代为挂在老树上。

“请为您是要求姻缘美满吗?”

站在桌前选择时,走来的好心僧人笑着询问:“我看您盯着这条祈福带很久了,想来一定很有眼缘。”

盛穗其实最想要求身体健康,但老僧人这样一说,她拒绝又听着不吉利,轻声试探道:“请问除了求姻缘,我能再求一个身体健康吗?”

“当然可以,”僧人将两条祈祷带和粗笔交给她,“请您在空白处写下姓名。”

“好,谢谢您。”

盛穗笑着道谢后走去长桌最旁边,弯腰先在求姻缘的红带上写下自己名字。

而在求身体健康的祈福带上下笔前,她手握笔杆停顿两秒,脑海不知为何闪过昨晚凌晨时分,周时予为了抱她、几次去洗热水澡的画面。

最终还是写下周时予的名字。

反正她不那么健康也活得不错,一个家里总得有一个身体好的吧。

她从小没有过宏远志向,事业财运足够生活就好。

既然如此,就祈祷她日后的婚姻生活美满就好了。

被心理活动逗得弯唇,盛穗将写好的祈福带交给僧人,双手合十谢过后去旁边等待,正好见周时予和梁栩柏两人先后从庙宇后面出来。

身高压制的两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交谈两句,共同走向长桌,各自要了条祈福红带。

梁栩柏握笔大手一挥落下“杳秋”两字,拿起带子,满意欣赏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余光就见周时予写完站起身,手里求平安健康的红带上,赫然写着“盛穗”的名字,笔迹苍劲有力。

“哟,我们俩还挺心有灵犀,”梁栩柏勾唇笑的漫不经心,揶揄道,“没想到啊,你还信宿命论呢。”

“......”

周时予平静将红带交给对面老僧,双手合十附身鞠躬,表情虔诚而郑重。

他时而觉得人性矛盾。

按理说,他该是不信命的人,否则在患上双相又反复发作的那几年,就该顺应天命结束生命,就该在屡屡失败后听从上天指令、再也不要出现在盛穗面前。

这些时候,他的确从未屈服过宿命,坚信事在人为,只要失败次数够多、总能找到正确方法。

而在某些时刻,周时予又希望这世上真存在神明保佑。

如若神明真的存在,是否能保佑他的女孩不要再受病痛所累、可否让她一直健康快乐下去。

每当这时,他又总会成为这世上最虔敬的忠实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