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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春光(23)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空无一人的家里寂静无声,盛穗回房简单收拾后,算着肖茗平日回家的时间,提前洗切好芒果,摆盘放在餐桌。

可直到傍晚六点半,也不见人回家。

肖茗平时加班都会提前告知,盛穗想起她昨晚提起的跟踪男,心一沉,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

六下嘟声后电话被接起,盛穗急匆匆道:“你还好吗。”

背景音模糊嘈杂,几秒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哽咽:“......我、我在警察局。”

-

盛穗飞也似的赶到警察局时,肖茗已经切换到战斗模式。

“警察同志请你们搞清楚,这人跟踪我好几天,今天还被我表哥抓到现行——这样都不用拘留吗?!”

见她情绪激动,对面的民警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耐心解释:“肖小姐,我们不怀疑您的话,但他的行为没有构成刑事责任,按规警方无法拘留。”

“但他对我的人身造成了严重威胁!”肖茗腾的起身,指着旁边男人,“他每天跟踪我回家,今天又从逃生通道里冲出来,要不是我表哥在,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谁说我是来找你?我有朋友也住这里不行?”

西装革履的男人连连冷笑,指着脸上伤口:“有人证明我跟踪你了?我看你们无故打人才更真吧,信不信我告你故意伤人——”

肖茗身后的肖朗也是个暴脾气,闻言咣一拳锤在男人脑袋:“告啊,你以为我怕你!”

“干什么!进警察局还敢打架!”

民警猛地拍桌,看向洋洋得意的西装男:“还有你!真以为没监控就无法无天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抱上了就是强制猥亵罪!随便就能拘你十天半个月!”

事情到最后,仅仅只是西装男不情不愿的一声道歉。

跟踪骚扰是真,行为未遂、没有证据也是真,肖茗再生气,也没法让坏人付出应有代价。

反而可能因为和西装男撕破脸,让她忙碌半年的项目投资付诸东流。

她转身,看见不远处慌忙赶来的盛穗,不由眼圈一红。

她冲上去抱紧盛穗,委屈地像个孩子:“我早该听你的。”

“没事就好,”盛穗轻拍她后背安抚,“尽快搬家吧,那里不能再住了。”

“好,表哥让我先去他家住一阵,”肖茗瓮声瓮气地答应,不放心她,“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和我挤在一个房间?”

肖朗忍不住插话:“盛穗一起来吧,万一那畜生再回来打击报复;你俩分主客卧,我去客厅凑活就行。”

盛穗谢绝好意:“我弟弟工作日住学校,母亲那里应该能借住两天。”

兄妹俩都知道她家情况,苦口婆心地劝也没用,最后肖茗只得嘱咐道:“那你到家后,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目送两人上车离去,盛穗嘴角的弧度垂下。

租房是不可能去了,酒店也有几率被尾随报复,去母亲家更是希望渺茫——继父许叙并不喜欢她出现,过节喊她吃饭都是最大让步,请求借住简直是自取其辱。

警察局门外鲜少有人经过,盛穗靠着栏杆看时间已过晚上八点,苦笑一声。

怎么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境地。

警察局打车去酒店、一直待到天亮应该没事;盛穗心里如是想着,低头翻找聊天列表,指尖停在一个猫咪头像。

她终于想起,有人曾说过,会一直等她回家。

拨通周时予电话时,盛穗出声才发现她在寒风中站等太久,连声线都在发颤:

“先生。”

男人等待她后半句的耐心依旧,盛穗听着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忽地有些委屈:

“......我想回家。”

“你在哪里,”周时予不多问缘由,得知盛穗人在公安局也处变不惊,温声答应,“我现在过来。”

这时背景音传出询问声:“周总这是着急要去哪,几道好菜还没上呢。”

“改日再聚,”听筒里男人的声音模糊,应当是周时予将手机拿远,

“我要去接我太太。”

“周总居然结婚了?那我们公司不知多少小姑娘要心心碎咯——行你快去吧,哪天带着老婆一起来聚。”

“好。”

等到背景音彻底安静,盛穗才敢小声问道:“你有饭局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熟人吃饭而已,”周时予在那边发动汽车,忽地低声笑了笑,“况且,这是周太太第一次主动找我帮忙,实在机会难得。”

“......”

盛穗耳尖微热,就听男人报告信息:“我现在开车过来,大约十五分钟车程,冷就去室内躲一躲。”

干巴巴答应一声,盛穗再想不到其他话题要聊,更不想说话,抬眼看向前方一片漆黑,犹豫是否要结束通话。

“盛穗。”

周时予忽地唤她姓名,平缓低柔的声线抚平她的焦躁与不安:“就算没有话说,也可以不挂电话。”

话落男人不再开口,一时间,听筒里只剩下两道平稳的呼吸声,微弱清浅,却令人倍感心安。

-

十五分钟后,男人如约而至。

等待时间里,收到命令的值班民警几次端着热水和毛毯出来,寻问盛穗要不要进去休息,都被她委婉拒绝。

一来她不愿让自己显得可怜,二来是她一眼便能看见熟悉的阿顿斯马丁远远驶来,在渐近的照明灯下,水眸明亮闪动。

驾驶门开启,周时予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臂弯挂着黑色外套,凄清月色勾勒他修长身影,目不斜视地向她而来。

面前停下,盛穗顺从地让男人为她披好外套,听他俯身低低问道:“怎么不进去,不冷么。”

盛穗微扬下巴,摇头。

她乖顺恬静的模样看得人心软,周时予抬手轻揉盛穗发顶,让她先回车里。

车里提前开好空调,副驾驶上有散发干净味道的厚毛毯;盛穗将毯子平放在腿面,隔着车玻璃看周时予和民警交涉,一时百感交集。

原来被人用心呵护,是这种感觉。

很快关门声响起,周时予进驾驶座后低头系安全带,身上淡淡酒味弥漫在封闭空间。

盛穗对酒味格外敏感,下意识问:“你喝酒了?”

“没有,”周时予垂眸见她冰冷指尖发白,调高车内温度,“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喝酒。”

盛穗对酒桌文化略有耳闻,她不想丈夫为了她的喜好做出牺牲,解释道:“小时候我父亲脾气不好,每次他喝醉回家,就会不断地摔东西骂人打人。”

坦诚原生家庭的阴暗面并不容易,盛穗深吸口气继续:“其实我并不反对喝酒,我只是害怕情绪失控的人。”

一反常态地,周时予并未回应她的剖白,只是一言不发地发动汽车,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盛穗困惑不已。

她隐隐觉得,“情绪失控”四个字似是现在冷场的原因。

可周时予是她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连那日在医院生气,都始终面带温雅笑意,时而好脾气到盛穗感叹不像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