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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春光(21)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有印象。”见她水眸灵动明亮,周时予勾唇笑容温和,慢条斯理道:

“毕竟公司名称里,有我太太的姓氏。”

“......”

不论多少次,听周时予熟稔称呼她“太太”,盛穗还是免不了一阵语塞耳热。

亲昵昵称信手拈来,让人不由猜想他是否过往情史丰富。

盛穗默默在心中腹诽,忽地听细微的闷声传来,就见周时予扭头视线侧偏,低低唤了声:“平安。”

奶声奶气的猫叫随即响起。

想起男人微/信头像是猫,盛穗好奇道:“你家里养猫?是头像那只吗。”

“嗯。”

周时予弯腰,将脚边黑白相间的杂毛猫抱起,立刻被粘人的四脚兽缠住,躲进怀中后亲昵地翻出粉白肚皮,不断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男人手背,呼噜声不断。

盛穗凑近了些,浑然不知肩上外衫滑落:“好可爱。”

周时予目光下移,停至在大片粉白,一对锁骨笔直,右侧末端的浅圆小痣分外惹眼。

垂眸看平安抱住他手臂,男人温声稍哑:“他名字叫平安,六岁半大,在一家猫咪咖啡馆买的。”

调皮小猫见屏幕上有人,耸动小鼻尖好奇的凑过来,抬起粉嫩肉爪摁在屏幕,歪头,圆眼轻眨。

盛穗看的心软,弯眉笑道:“好巧,我大三暑假时,也在一家猫咪咖啡馆打工。”

周时予温声道:“嗯,我知道。”

“嗯?”专心逗猫的盛穗并未听清,抬眼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周时予将平安放上书桌,方便一人一猫互动:“他很亲人,平时我不能跟他玩太久,你过来以后,可以多陪陪他。”

同居的事猝不及防被提起,盛穗一时反应不及,迟疑道:“......我还要搬过来吗。”

问完她自己都倍感荒唐。

两人是合法夫妻,住在同一屋檐下再正常不过。

果然,周时予在那边低笑出声,在平安的奶叫抗议中,拿起手机放到唇边:“我们结婚才不过六小时。”

“周太太就有分居的打算了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穗,我不是让你现在就搬来。”

见她慌忙解释,周时予不再提起同居的事为难,沉默几秒,低声舒缓地一字一句告诉她:

“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人在等你回家。”

盛穗始料未及。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告诉她,在期盼她回家。

对上男人温和深邃的黑眸,盛穗攥紧被单眼神闪躲,唇角悄然扬起,乖乖答应:“......知道了。”

挂电话前,她终于想起正事未提,连忙又问:“你烧退了吗,下午你从医院拿了很多药。”

“嗯,没事。”周时予还是一成不变的说辞。

前车之鉴让盛穗不再轻易被糊弄,许是夜黑风高人胆大,追问道:“那你测一□□温,我想看看。”

她质疑的太理直气壮,久居高位的周时予都难得有片刻愣怔。

男人镜片后的黑眸看着盛穗脸上一点一点泛起薄红,半晌勾唇,不疾不徐:“看来我在你这里,似乎信誉值堪忧。”

话毕他转身找到体温枪测量,将屏幕上的数字37.9给盛穗看,之后就淡笑着等她开口。

盛穗在被子里双手抱腿,恨不得埋起脸:“.....你前两次也说没事,实际上还在发烧。”

“嗯,以后一定改,”周时予道歉的态度恳切,只是不忘调侃她一句,

“尽量少让周太太担心。”

“......”

习惯她总仓皇挂断电话,周时予放下手机起身离开书房,远远就听客厅传来吵闹声。

人是邱斯和成禾另外两位核心人员,四人都是大学校友,各自为成禾的发展添砖加瓦。

见周时予出来,刚游戏通关的邱斯回头:“还是你家的曲面屏玩的爽,来一局?”

旁边两位连声附和。

周时予双手插兜在沙发坐下,长腿交叠手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地扫过茶几上外卖饮料和啤酒,忽地道:

“最后一次。”

“别那么小气嘛,”邱斯这话听了不下百遍,满不在乎,“兄弟们为你卖命,玩会你家游戏机怎么了——”

“我结婚了。”

周时予分明扬唇在笑,打断的声线却微凉;他坐直后前倾身体,金丝眼镜镜腿的细链小幅度摆动:

“所以,不方便。”

邱斯闻言先是一愣,几秒后控制不住地捧腹大笑:“你?周时予结婚?你喜不喜欢女的都难说,还结婚哈哈哈哈哈——”

几人打闹哄笑声中,周时予瞥了眼墙上时钟,起身。

推门回卧室前,他回头朝一路跟在身后的陈秘书,淡淡道:“半小时,把他们都弄出去。”

“是,”陈秘书立刻预定半小时后的酒吧包场,妥当后才询问,

“梁医生的助理下午来问,先前预定的诊疗是否还要继续。”

时间在沉默中不断逝去。

良久,当陈秘书予正要重复请示时,背朝他的男人摁下把手推开门,清冷声线丢下两字:

“照常。”

-

经过几天时间相处,盛穗已经和班上学生亲近不少。

只是亲密归亲密,棘手事仍旧只多不少。

上午班里一位智力障碍的学生直接尿在裤子里,教室很快异味熏天。

盛穗察觉后,立刻将男孩抱到旁边的洗手间,给他洗净换上新裤子,还不忘清理座位旁的大滩尿液。

谁知道孩子肠胃不好,下午再一次排泄在新换的裤子上。

再没有备用裤子穿换,盛穗只能从教师储物柜中拿出她的给学生,又打电话请家长尽早来学校接,最后才看向齐悦。

“你照看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齐悦见她熟练地找出洗衣液和塑料盆,盆里是两条沾满屎尿裤子,目瞪口呆:“你不会要给他洗衣服吧,他家长等下就来了。”

“他妈妈每天都是坐公交来,”盛穗语调平静,“裤子上的味道很重,司机和乘客可能会拒绝他们上车。”

特殊儿童一直被绝大多数人遗忘,即便这几年情况有所改观,也仍旧是弱势群体。

盛穗清楚她能做的很少,但总好过无动于衷。

手忙脚乱中,一下午时间眨眼便过去,等回神,齐悦已经在督促学生放学。

窗外淅沥下着毛毛细雨,乌云压成,盛穗叮嘱学生打好雨伞,和其他班级老师一同排列在校门口。

一时间,大门前站满排队的学生、教师以及等候的家长,各自撑着伞。

迟迟不见接送周熠的接送阿姨,盛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周时予会来吗。

带着怕被人发现的担忧、和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盛穗隔着熙攘人群,终于在雨雾漫漫中,远远看见一道修长身影,并未撑伞。

大概不愿出现引起骚动,周时予只是孤身一人站在斜风细雨中,高瘦挺拔,风衣及膝,周身是不染尘世的清寂与决绝。

直到两人在空中四目相对,男人朝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