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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春光(117)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在场除了女生是陌生面孔,剩下两个男生盛穗都认识:邱斯,以及上次去庆祝乔迁之喜的许卓。

走近时,就见许卓走向女生身旁说话,随后女生甜甜笑着抬头,主动亲吻在男人嘴角。

周时予迈着长腿前去打招呼,盛穗则被肖茗一把拽住胳膊,就见闺蜜一脸震惊:

“原来你老公和邱斯,居然不是死对头?”

盛穗面露疑色。

“邱斯是我们公司跟成禾合作的总负责人,成天说周时予八卦,”肖茗回忆往事,感慨连连,

“这人成天真心实意地吐槽你老公秀恩爱,我们都以为俩人关系不好。”

盛穗想起邱斯电话里的拜托,失笑:“他可能,只是单纯想谈恋爱了。”

肖茗远看这人围着周时予团团转,满脸嫌弃地冷笑一声:“公司里就感觉不太聪明,没想到私下里更蠢。”

“......”

“你老婆可真会找朋友。”

与此同时,帐篷旁的邱斯也注意到肖茗存在,瞪眼看着周时予,皮笑肉不笑:“还有,你小子早就知道了是吧。”

关于肖茗和邱斯在工作上不和的事,周时予略有听说,闻言只施施然抬眉,算是默认。

除了许卓的女朋友苏莹莹外,在场都是熟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分组,准备野营需要的物品。

许卓刚谈恋爱、只想和女朋友粘在一起,提议道:“我和莹莹去弄些生火的柴和木炭,你们负责下帐篷和食材吧。”

周时予和盛穗两人行李多,自然就负责搭帐篷,于是仅剩的食材任务,就顺理成章的留给仅剩的肖、邱两人。

肖茗无语地看着两队小情侣走远,冷呵一声:“谁懂,我真的很讨厌配平文学。”

邱斯颇为认同地点头:“没想到,我们两个也有意见相同的一天。”

“?”

肖茗不是很想理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试图将手边沉甸甸的箱子放在高地:

“有没有一种可能,配平文学里我最讨厌的部分,是你本人呢。”

“彼此彼此。”

邱斯见她细胳膊细腿,单手轻松将箱子提上去,见肖茗又弯腰要去搬烧烤架,不由啧了声:“你那个小身板,非得弄这些是吧。”

“你去串肉,”他从肖茗臂弯接过架子,听对方长泄出口气,咧嘴乐了,“搬不动又非要逞强,到时候砸到脚,再向上次那样、哭的像三峡大坝决堤似的。”

“......”

被提起往日痛处,肖茗阴恻恻举起手里菜刀:“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直接给你剁了,正好晚上炭烤烧串吃。”

“你倒是表里如一,”邱斯看她瘦的像片纸还放狠话,不仅不生气,反倒只觉得好笑,

“不管在单位还是私下里,骂我倒是越来越顺口。”

“废话,我周时予都敢当面怼,”肖茗被他笑的只觉莫名其妙,“再说,凭什么下班还供着你,你是我爹么。”

邱斯还真想了下,对方喊他“爸爸”的场面,挑眉,没再跟着拌嘴。

-

赏桃花定在明日,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时,众人开始生火烧炭,在噼里啪啦的火星跳跃声中,很快便有菜肉香阵阵聊来。

六人围坐在小溪边谈天说地,嘴里吃个不停、耳边满是虫鸣与潺潺水流声,时而再有几句拌嘴响起,立刻又被大笑声一笔带过。

林间春夜寒凉,盛穗披着毯子窝在折叠椅里,双手捧着周时予特意为她温好的热茶。

她正聚精会神地听苏莹莹说起,她跟许卓的初见故事时,忽然听的耳边窸窣声响起,像是脚踩枯叶。

是身旁的周时予起身离开,高瘦的暗色背影,几乎要与无尽黑夜融为一体。

盛穗见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两人帐篷,不知怎的,几秒后也起身跟着过去。

外面几人弄出的动静太大,又是放歌又是大笑不断,恰好将盛穗的脚步声完美这遮盖。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远远就见在仅剩缝隙敞开的帐篷外,见周时予正仰头喝水。

男人面前的小方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盒子,从盛穗的角度看,能看清盒子切分成许多小方格,每个方格里,又有五六片形状不同的药片。

有些是半片,有些是一整片或一整粒。

盛穗想起来,上次在京北旅行时,她半夜和早晨各撞见一次周时予吃药,对方还哄骗她说是保健品。

书上说,双相最好要每日定时服药——现在才刚晚上七点,平日这时周时予都在家做饭,且盛穗根本没见过他吃药。

所以,男人究竟吃不吃药?吃药的话,又是什么时间?

盛穗简直要被这个问题困扰到抓心挠肝,就见帐篷里的人有所察觉,抬头,目光紧准落在她身上。

周时予发现走进她帐篷也不慌张,不紧不慢将药盒收好,再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温声道:

“怎么突然过来?是觉得冷么。”

说完便抬手,细心给盛穗拢了拢滑落一半的毛毯。

如果是过去几日,盛穗一定会顺从地避开话题,或许是受到肖茗短信的影响,她今天偏偏要刨根问底。

“还好,”她摇摇头,看向再不见药盒的桌面,“你刚才是在吃药吗。”

周时予帮她整理毛毯的动作一顿,淡淡道:“嗯,要不要再给你换个厚一点的毯子?”

“不用换。”

拉扯艰难的对话,让盛穗追问地十分难受;她深吸口气抬头,长袖下的手握紧,盯着男人双眼,不折不挠:

“周时予,你每天都几点服药?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吃过?”

“......”

意识到再无法规避,周时予无声轻叹,镜片后的黑眸笑意淡退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盛穗发顶,预期有几分无奈:“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

盛穗望进他双眼,坚持道:“我不明白,对你来说,这是个很难对我回答的问题吗。”

她同样是病人,糖尿病的确诊时长和周时予的双相相差无几、每天一日三餐和睡前都要打针维持,频次也高于对方的一日一服药。

虽然不会主动提起,但盛穗从未对这些讳莫如深。

“......穗穗,其实双相不发作的时候,我可以做到,看上去和正常人是没有两样的。”

足足漫长的十秒过去,周时予才重新开口,语速较平常缓慢许多,显然经过深思熟虑:“你不需要太紧张,也不需要浪费自己本该休闲的时间,花费在了解我的病情上。”

“——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我时时刻刻都是个疯子。”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低低道:“就当你行行好帮我,我们都不再谈这件事了,可以么。”

“......”

“可我不喜欢这样。”

鼻尖满是清苦发涩的冷木味,闻的盛穗舌尖都感觉到丝丝苦味。

“周时予,我是个很笨的人;”

“我不想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猜,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她从周时予的怀抱中退出来,掌心用力收紧到发痛;这是婚后她第一次和丈夫起正面冲突,艰难到她几乎只会车轱辘似的重复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