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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春光(115)

作者: 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双相情感障碍:你和你家人需要知道的》

周时予对这本书再熟悉不过:一是作为患者本人、他几年前就拜读过;

二是他最近时常在家里,见到盛穗读这本书——或者说,用“偷偷摸摸地看”来形容,会更加准确。

像是生怕伤害他自尊,不仅是现在这一本,只要有关他病情的书,盛穗在家从来只看电子版。

晚上客厅读书时也不要他抱在怀里,而是远远坐在沙发对面,周时予一旦过去,还会立刻把手机倒扣在腿面。

原来实体书在学校。

“......我发给你的视频看了么,周熠最近进步好快,两个月时间不到,已经可以和同学一起登台演出了......”

盛穗正忘我说着今天文化节盛况,见对面人久久没开口,垂眸看向屏幕时,余光先发现桌上书本入镜。

她忙抬手再调镜头角度,若无其事道:“刚才林兮给我打电话,听声音好像才哭过。”

对于有特殊儿童的家庭,有太多类似林兮情况的家长,往往比患者本人还要痛苦、煎熬得多。

他们不奢求孩子出人头地,再微小的进步、哪怕只是主动和人沟通、哪怕只是登上舞台站完全程,都足以让家长热泪盈眶。

念及此处,盛穗不由轻叹:“除了聋哑,许多特殊儿童的病症无法治愈,这样想,家人可能会更辛苦。”

“嗯。”

周时予似乎对周熠的事情兴致缺缺,换话题又简单聊过几句后,就被敲门进来的陈秘书,请去主持会议。

师生数量有限,文化节的表演并不多,又是五一前夕,不到四点,全体师生就正式开启假期。

盛穗到家时,墙上时钟还不过五点,她回来就直奔卧室收拾去野营的物品,期间几次经过藏着画作、大门依旧紧闭的书房。

细说起来,得知双相的事也有几天,盛穗也清楚周时予要每天按时服药,却从没见过男人吃药。

她甚至没再见过,周时予进入那间密不透光的书房。

除了她躲猫猫似的在家偷偷看书,周时予得病与否,好像对这个家没有产生丝毫改变。

他不说病情发作的征兆和处理方式,她也不敢问平时要多注意些什么,书上反复说“家人要支持理解”的话大多空泛,眼睛看过、大脑却依旧迷惑。

比起生活照旧,周时予的病更像是家里公开的禁忌,谈不得、碰不许,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盛穗后知后觉的明白,男人告诉她真相,仅仅是因为她想知道、所以才答疑解惑,而并不是要她解决问题。

-

晚饭后周时予去洗澡,中途以忘带毛巾的理由、成功将盛穗骗进浴室后,“一不小心”手滑地将她拉入满是水的浴缸。

水花四溅,是男人美其名曰地好心替她剥去湿透的衣物。

热水温度恰好,温热熨烫皮肤,有助于月几肉放松,很方便手指进‘/1’入。

周时予吻着盛穗沾湿的额头,低声在浴室回荡,入耳越发蛊惑:“好像在水里更容易些。”

“......行李还没收拾。”

撕碎塑料的清脆声响起,盛穗跨于两侧,环着男人脖子,慢慢往下zuo,明亮双眸轻眨,“快一点,好不好。”

周时予见她近来越发会讨巧卖乖,勾唇沉笑,附唇而上:“听你的,那就快些。”

“......”

很快,盛穗又习得一个道理:男人是天生善于欺骗的狡诈动物。

所谓的“快”,她分明指的是时间缩短,周时予却偏偏故意曲解成频率提高。

热水进入又立刻被男人排挤出去,盛穗肤色绯红,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个更烫;只是在数不清的打击声中,眼睁睁地见着池中水不断溅出去。

看着满地水,她气得咬周时予喉‘/’结,话说的断断续续:“......你、你看到处都湿了,多浪费水!”

周时予大发慈悲地停下,垂眸看浴缸旁的“案发现场”,随机又转头看向盛穗。

男人肆意的目光如有实质,盛穗直觉不好时,就被对方抱出来、裹上干燥厚重的毛巾,稳稳放在浴缸边的白瓷台上。

周时予在低处抬头看她,在盛穗脸热愈红中,骨节分明的手轻触她微微张开的两片粉嫩唇瓣,抬眉:“嗯,的确是到处湿了。”

“......”

盛穗不想理这人,合‘//’拢月退就要起身,却又被轻而易举地捉回来。

“家中拮据,任何一点水都不能浪费。”

某些方面,周时予向来是锱铢必较,掰开又低头喝水,还恬不知耻地有理有据:

“周太太的话都是最高最令,不敢不从。”

“......”

谁知道最终结束,还是盛穗到时间要打夜间的长效胰岛素。

期间周时予连哄带骗地、翻来覆去地nong她,盛穗也不肯让对方好过,只有咬人时才伶牙俐齿,在男人嘴唇、耳垂、以及喉结上,都雨露均沾地烙下牙印。

即便如此,当盛穗被裹的严严实实从浴室抱到化妆台的软椅上时,仍十分像个炸毛却毫无震慑力的猫咪。

虽说享乐必然是两个人的事,但嘴巴打架永远在输,还是让她憋了一肚子气,瞪着通红湿亮的眼,看周时予拿了胰岛素笔、一次性针头、以及酒精棉片过来。

“乖,是我的错,别生气。”

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周时予眼底笑意更深,嘴上毫无诚意地道歉,反向顺毛地揉她脑袋,

“尤其别为了男人生气,不值得。”

盛穗细想也对,鼓着腮帮子低头打针,窝在软椅里看男人将器械丢掉,随后又拿着擦头巾回来,擦过头发后,又帮她按摩头皮。

因为生病的事,盛穗前几天都没睡好,周时予也不知从哪里学的按摩手法,竟意外的有模有样。

盛穗被摁的舒服眯眼,余光就见不远处的床边空地上,放着一个摊开的小行李箱。

她好奇问道:“这个箱子是干嘛的?”

“放药。”

周时予手上动作不停,耐心解释:“出门两天一夜,要带上备用的胰岛素和保温盒,除了备用的一盒测试纸和针头,还有以防低血糖的急救针药,保险些也该带个血氧仪和血压计。”

“......”

习惯男人的周全,原本只打算带现有的胰岛素笔、两个针头、几张酒精棉片的盛穗哑然,又问:

“那你的药呢,要不也放在这里好了?”

像是她的提问瞬间打断屋内欢乐气氛,头顶按摩的力道倏地一停,周时予沉默几秒:“不用,分开就可以。”

男人答案已出口,盛穗就又感觉到这几日反复出现、微弱却明显存在的不被信任感。

用语言解释起来,大概就是:我可以自己处理一切,不用麻烦你,所以你也不要插手。

追问几经到嘴边又滚回去,当盛穗在精神上万般纠结时,肚子显然更诚实坦然地咕噜两声,清晰表达诉求。

几秒钟后,头顶上方不出意外的有低笑响起,随即是打落的黑影遮挡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