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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714)

“广陵郡王神色慌张,该不会是金屋藏娇,瞒着我在外面养了小的吧?”

傅九衢好笑地点点她,清邃的黑眸一如往常。

“本王家有悍妻,哪来那天大的胆子?”

辛夷歪歪头,“不骗人?”

“我骗人。但从不骗十一。”傅九衢打量着她,轻手轻脚地取下她头上的并蒂钗。青丝垂下,辛夷伸手去抚,寝衣从脖子丝滑落下,露出一个白皙圆润的肩头,傅九衢双眼格外幽暗。

“十一。”

对着这样的妻子,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傅九衢立誓,这一辈子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辛夷看他绝口不提湄娘子的事情,微微一笑,与他略带薄茧的手掌轻轻相对,摩挲。

“这可是你说的?让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傅九衢戏谑地笑开,“你这小妇人胆敢疑心夫君不忠,看来是该受点教训了……”

他抱住辛夷翻转过身,将她满头青丝压在纁黄软枕上。

“说说看,该怎么罚你才好?”

手指滑过额头、眉心、鼻尖、嘴唇、脖子……

辛夷太知道广陵郡王的手段了,受不住地挣扎几下,笑着讨饶。

“不敢了,不敢了,妾身年少轻狂不晓事,冲撞了郡王,请郡王高抬贵手,饶了妾身吧……”

傅九衢心下酥软,哼笑。

“念你尚有悔过之心,那就……”

他长臂微微一拂,轻帐垂落。

夜灯氤氲里,一片靡靡。

··

辛夷花了好几天时间,没有查到傅九衢把郁湄藏在何处。

从孙怀到段隋,再到其他贴身侍卫,所有人的忠诚都是给傅九衢的,如果傅九衢诚心要瞒住她什么,那她就会变成一个关在后宅里的瞎子、聋子。

好在,要弄清楚傅九衢的行踪并不难。

一个妻子可以合理了解丈夫的去向。

这天下午,傅九衢差人来说,要晚点回来,让她自己用饭,辛夷当即将小鱼儿交给湘灵,换了一身衣裳便抱了银霜出门。

银霜就像一个拥有精准定位的地形导航,辛夷看着它扑展翅膀冲向天际,仰头一笑,双腿一夹马腹。

“驾!”

在追逐银霜的路上,辛夷的脑子里不停地闪回傅九衢这些日子的模样,所言、所行,实在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为什么要偷偷将郁湄藏起来,还不肯告诉自己?

辛夷不喜欢往坏处想,可事情弄不明白,她难以心安。

要是傅九衢真的敢脚踏两只船,做出朝三暮四的事情,那就阉了他!

勉强压住不满,辛夷快马直奔,万万没有想到,银霜掠过水面,直接投入了骆驼山的那个尼姑庵。

··

乌龙庵自从上次被官府查抄,老尼姑圆寂,小尼姑遣散,就成了一个破落之地。

水边庵堂里,风大潮湿,纱帐轻轻摇摆。

郁湄身子蜷缩在地上,抖抖索索地拉着衣裳,哭得可怜楚楚。

“郡王饶了妾身。妾身不敢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傅九衢冷着脸一声不吭,看不出喜怒。

孙怀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汁,走到郁湄的面前。

“湄娘子,你就自个儿喝了吧,也好少受些罪……我们主子爷什么身份……你也是不自量力。唉!下辈子投胎,要本本分分地做人……”

郁湄仿佛被吓到了一般,满脸苍白地抬头,看着他,再望向傅九衢。

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味,吃下去,就是一命呜呼。

广陵郡王是真的要她的命,不是来试探的,更不是来认亲的。

郁湄吓得魂飞魄散,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扭曲般变了颜色,再顾不得美貌,更不再装可怜博同情,而是花容失色,真真地吓哭了。

“不要……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想死……郡王饶命,郡王饶命啊。”

她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哭声凄厉又哀恸。

“以前是妾身愚蠢不懂事,贪慕虚荣想攀高枝……冒犯了郡王……”

傅九衢忽然扭头,冷冷问:“怎么冒犯的?”

郁湄顿住。

广陵郡王一身华服,优雅凉薄,脸上看不出多少恶意,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催命符咒,带给她入骨的恐惧。

“妾身,妾身的娘和哥哥出事后……十二楼那些姐妹就戳我脊梁骨,妾身在扬州再难立足……为了讨个活路,这才胡说八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郡王的……我和郡王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傅九衢轻轻拢袖,“嗯?是吗?”

郁湄猜不出他的心思,将头磕得咚咚地响。

“郡王,你是知情的,你最是知情的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你的……”

“那最好。”傅九衢一声嗤笑,“孙怀。”

孙怀被他冷鸷的目光一扫,一身鸡皮疙瘩应声而起,“湄娘子,你要早这么省心,不就没这事了?来吧,乖乖喝下去,否则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郁湄不敢去看那腥浓的汤药,更不敢看傅九衢幽凉诡谲的脸,只将头撞在地上,不停求饶。

“咕……”

外面传来咕咕的声音,伴着树木的风声,傅九衢脸色微变,将窗户推开。

果然看到银霜的影子。

鸟儿飞不进来,在屋顶上盘旋。

噼啪!

一道炽烈的光线映入眼帘,闪电落下,将屋顶照亮。

要下雨了……

傅九衢推开窗户,让银霜进来,可是它的脚环上空空如也,没有辛夷要传递的纸条。

他心里莫名一紧。

门就那么被人推开了。

傅九衢转头,看着辛夷的笑脸,如坠冰窖。

“十一!你怎么来了?”

辛夷看着跪伏在地的郁湄。

“我不来,你只怕就要喜当爹了……”

第600章 跳到黄河也洗得清

傅九衢眼皮微微一跳,有一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错觉。他看着辛夷款款走近,视线冷飕飕望向门外的段隋……

段隋可怜巴巴。

辛夷:“孙公公,你先出去一下吧。”

孙怀点头哈腰,朝傅九衢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退行下去。

门一合上,他便朝段隋的脑袋上招呼。

“郡王妃来了,你怎么不通传?”

段隋摸着脑袋苦哈哈的。

“我,我不敢啊!”

孙怀瞪着双眼,“有什么不敢的?郡王妃还会宰了你不成?”

段隋:“那可说不准。孙公公,你是没有看到郡王妃方才那模样有多恐怖……就算她不宰了我,回头郡王也会宰了我。”

他抱住头甩了甩,“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楣,好事从来轮不上我,坏事一准是我的。程苍就好了,天天躺床上有人伺候……”

孙怀瞥他一眼,“咱家看你很快就可以像程侍卫一样了。”

段隋:“这话何意?”

孙怀嘘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回去,将耳朵贴在门上。

段隋见状,也凑过来。

两个人头碰头,听半晌,里头声音小的根本就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