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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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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那天,安娘子大清早起来便将彩绸剪缝的茱萸和木芙蓉端出来,盛在一个篮子里,每人赠上一朵,男女都有。

重九插茱萸是习俗,辛夷也觉得有趣,拿一朵茱萸便插丨入傅九衢的发间。

宋代男子有簪花的风气,那是风流倜傥的表现,但辛夷觉得很是娘气,幸好从来不见傅九衢簪花戴蕊,可今儿这茱萸配上他乌黑的头发倒是恰到好处。英武有余,俊美更甚。

“好看。”

她笑着将一朵木芙蓉递给傅九衢,背转过身。

“你帮我簪上。”

阴雨天光下,她粉白的小脸浅笑带俏,傅九衢勾起嘴角,抬起她的下巴,将那朵木芙蓉的花瓣慢慢剥开,让它更加绽放出更为俏美的模样,这才轻轻地插在辛夷的发间。

“好看吗?”

没听他说话,辛夷不停地眨着眼皮,想获得赞美。

傅九衢笑而不言,将她拉回到铜镜前坐下,又对着镜子稍稍挪一下木芙蓉的位置。

“我愿做一世牛马,换佳人九九相伴。”

辛夷有点害羞。

依她的审美来说,她远不如镜子里的傅九衢俊美绝艳,但不知道为什么,傅九衢每次看到她,那专注模样就像是面对世间至宝,让她很是心虚,就像在欺负古人的审美。

“别夸别夸,招人笑话。”

傅九衢看出她局促不安,莞尔。

“只要本王欢喜,管他人做甚?”

辛夷笑了起来,扶了扶鬓发,起身挽住他的手。

“走吧,我们不要坐等吃饭,重阳节,好好跟大家聚一聚。”

重阳有登高的习俗,因此酒宴摆在了楼上的平台。

一念和二念今日休沐,由长公主带着入宫,只有三念来了药坊。

有小孩子在,气氛格外喧闹。

秋高气爽,众人齐聚。

辛夷作主让服侍的下人都各自入席,不用布菜添水,省得麻烦。

傅九衢一应依她,从头至尾没有多说一句,慵懒轻松地坐在她身侧,一袭长袍垂软落地,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衬得贵气慑人,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遗世而独立。

席间很是欢乐,却无人饮酒,只用湘灵调好的金菊饮来代替。

于是乎,大人小孩一应同饮,周道子几人还作了重阳诗,负手站在凭栏处看着五丈河水,感情充沛地高声吟读,获得掌声阵阵。

酒席撤下,天际的黑云低压下来。

好似又要下雨。

安娘子和几个姑娘在楼下的亭子里玩叶子牌,三念和贞儿手里拿住菊花,在四处捉迷藏,两岁的轩儿脚步不稳地在胡曼的牵引下到处找姐姐……

二楼木窗里,辛夷和傅九衢相对而坐。

“十一,几时开始手术?”

辛夷沉默一下,“再等一个时辰,我们便去手术房。”

傅九衢朝她伸出手,“过来。”

辛夷好笑地看着他,走过去便被他拉入怀里,坐在膝上,紧紧地相拥。

他的呼吸落在耳畔,有缠绵的味道,“不如现在就开始吧,熬着等时辰更是难受。”

辛夷扭头:“要空腹才行,再等一会儿。”

傅九衢眯眼看他,“你昨夜嘱咐过我,我今日便没有多用,只饮下一杯金菊饮,不妨事吧?”

“那也要等。”辛夷拉开他束在腰间的手,反过去搂住他,勾唇浅笑,“听大夫的话,好吗?”

傅九衢喟叹一声,“依你。”

辛夷道:“不如你小睡片刻?”

傅九衢嗯声,“也好。”

从今日早上起床,辛夷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并让他提前服下了汤药。

卵圆孔未闭最大的隐患便是脑卒中。

原剧情里傅九衢便是在重九节上入宫,在太清楼的赏菊宴上突然发病,被太医诊断为“中风”,急性死亡。

那他今日没有入宫,没去赏菊宴,又有手术,结局肯定会不同……

辛夷将傅九衢扶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刚刚为他掖好被子,孙怀便急匆匆上来。

“爷,小的有急事禀报……”

傅九衢睁开眼睛,想要坐起,被辛夷按住。

“今日你是病人,什么都不用管。我去看看就行。”

傅九衢看着她双眼里的坚毅,点点头没有作声。

辛夷拉上房门出去。

“怎么了?”

孙怀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道:“方才府里来报,福康公主跑了。”

辛夷神色一凛:“怎会这样?侍卫呢?”

孙怀道:“公主说重阳节,要回宫给官家叩头。郡王和长公主都不在府里,侍卫自然不肯放人,可公主竟以自尽要挟,侍卫无奈,赶紧让人来报,郡王妃,你看,要不要让爷回去一趟……”

“不行!”

今日天塌下来辛夷都不会让傅九衢入宫,去那个赏菊宴。

她断然拒绝,双眼冷冷地看着孙怀,“她要走,便让她走。各人有各命,她要作贱自己,我们还拦得住她不成?”

“可是,官家今日在太清楼摆赏菊宴,列侯王公、内臣命妇都在。公主就这样跑回去,保不齐会说些什么……万一丢了皇家的脸面,让官家怪罪下来?”

“管不了那么多,郡王的身子最重要。”

辛夷怕孙怀不懂个中利害,沉下声音,一句比一句冷。

“孙公公,你若不想郡王有事,最好按我说的做。从现在起,一应消息,勿让郡王知晓,只私下里通报给我。”

“这……”

孙怀素来只忠诚于傅九衢一人。

可辛夷的话,让他有些害怕。

思忖片刻,他咬了咬牙,低头拱手。

“小的明白。只要主子大好,便是回头处罚小的,小的也甘愿。”

辛夷笑了笑,“有什么事我来承担。”

说罢,她将程苍叫过来,让她快马回去,想法子截住福康公主。

程苍应下,“是,属下这就去。”

辛夷想想又道:“务必以保全自身为要,公主若一意孤行,那便由得她。”

程苍抬头看她一眼,“属下明白。”

等安排好这一切,辛夷再回屋子,傅九衢还睁着眼睛,没有入睡。

“孙怀找我何事?”

辛夷看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福康公主回宫了。”

傅九衢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辛夷坐在床沿,侧头看他,“你放心,我让程苍带人去追。公主没车没马,身子又虚弱,想必没那么快……”

傅九衢道:“这一来去,追不上了。”

辛夷沉默一下,“追不上,你可会怪我?”

看她乌黑的眼睛不停地转,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傅九衢忍不住笑开,“傻瓜。”

他拍了拍身侧的床。

“上来。”

辛夷乖乖地脱了鞋子爬上床去,靠在他的身边。

傅九衢合上眼睛,掌心顺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抚捏,那盈盈一握的削肩,在他掌中化成一股酥酥的痒。

辛夷不作声,默默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眉峰冷峻,鼻梁很高,广陵郡王这五官生得实在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