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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53)

张巡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打马过去,站在帘帷边上。

“郡王妃这是来瞧病的?”

他声音平静,似笑非笑的语气,仿似来自胜利者的自得。

辛夷再次打开帘子望着他。

“张大人很关心我?”

张巡原本沉静的脸上,浮出一丝郁气,相视片刻才冷冷地笑了一声,目光专注地停在辛夷的脸上。

“郡王妃要是瞧病,大抵要多等几日。待我重新开业,会请几个好大夫坐堂。届时,恭请郡王妃光临。”

辛夷眼神微动,“我找大夫,就像找男人一样。一旦认准,就不会再随便更换。”

张巡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没想到郡王妃如此专情。”

“多谢张大人夸奖。”辛夷轻轻地笑,“张大人什么时候娶四婚妻,我和郡王定会备下厚礼相贺……”

四婚妻,这不是讽刺他么?

张巡脸色微微一变。

辛夷又道:“对了,贵府张四公子还好吗?他昨日在药坊门口摔了一跤,脑子没摔坏吧?”

张巡沉下脸来,不再和她打哑谜了。

他盯着辛夷,双眼像长了钉子似的,不甘,愤恨,又有几分得意。

“看到自己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想必不太好受?”

辛夷似笑非笑地玩着帘子上垂下的流苏,指尖轻转,“张大人怎么知道的?是呀,好难受好心疼好凄苦,心都要碎了。”

张巡双眼一黯,盯住她。

“你若求我,我或可念及夫妻之情……”

“咳咳咳……”辛夷像被呛住,不待他说完,拿帕子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笑。

眼看着张巡气得变了脸色,辛夷这才直起身来,含蓄地抿了抿嘴唇。

“张大人真会说笑话。杏圆,我们回吧。”

放下帘子前,辛夷回头朝张巡一笑。

“张大人,明日开封府见。”

张巡看着那辆马车徐徐离开,心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翌日,开封府升堂问案。

时辰未到,大堂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吕大人到!”

一声吆喝,衙役两厢站立,齐声大喊。

“威武——”

辛夷看过电视剧里包大人审案,没有见过吕大人审案,见状倒是兴味得很。

公堂一开,司吏呈上案卷,状师当众念了诉请案由,吕大人接着便提审了各方证人。

从安娘子到周道子,还有药坊里的伙计,以及当初租售孙家药铺的孙喻之,都一一到堂作证。

基本可以确定,开业之初张家没有投入银钱,药坊属张小娘子一人所有。

那么,张小娘子过世,按律财产当由继子女继承,再由张巡代为管理。

吕大人有些为难,围观的人群却是热闹起来。

人人都知道张小娘子和张巡不睦,谁能想到,她死后,所有财产归了前夫?

百姓都说张巡赚大了,一文钱不花平白得了财产。

明镜高悬下面的吕大人,有些为难。

他皱眉看着堂下,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

“各方既无疑异,那按律令,张氏财产辛夷药坊当交由继子张一念和张二念的父亲……”

他尚未说出张巡的名字,堂外传来一声唱诺。

“广陵郡王到!”

吕大人头皮一麻。

他就知道,傅九衢不会善罢甘休。

可证据在前,便是傅九衢来,又能如何?

吕大人端坐着,待傅九衢入内,互相行了礼,客气地示意差役。

“来人,给广陵郡王看座……”

“不必了。”傅九衢淡淡地道:“本王今日是来应诉的,站着便好。”

开封府升堂,审理主官代表的是朝廷,若傅九衢是来应诉的,看座自然不对。

吕大人又觉得脑袋一阵胀痛,他强忍着,和颜悦色地问:“今日本府审议的是张家大房和二房财产之争,郡王为何应诉?”

傅九衢面无表情地侧身,“孙怀!”

孙怀低着头上堂,双手捧上几份文书。

“请吕大人过目。”

吕公弼迟疑一下,朝师爷使个眼色。

师爷接过文书,双手呈到吕公弼面前。

吕公弼翻看片刻,抬起头来,看看傅九衢,又问张巡。

“张大人可知,张小娘子生前立下遗嘱,将药坊和三个孩子都托付给了广陵郡王……”

张巡脸色一变,“不可能!”

张正祥和张四郎更是像被蜜蜂蜇了屁丨股似的,差点跳将起来。

“吕大人明察,我那儿媳妇都过世两年了,什么遗嘱不遗嘱的,还不是由着他们说?”

“哼,可不是么?若他真拿了我三嫂的遗嘱,早已将药坊更名转户,为何等到现在,药坊里无人得知此事?连管事的都不知情,岂能当真?”

四周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嘈杂一片。

张巡冷冷地道:“吕大人,广陵郡王擅于摹仿他人笔迹,足以做到以假乱真,只怕这份遗嘱算不得数吧?”

为什么人都怕兄弟背后捅刀呢?因为太熟了。

傅九衢笑了一声,淡淡地道。

“吕大人不信,大可以请人来验。”

第457章 倒霉催的张家

张巡没有想到傅九衢会用这招。

他原本想用这个逼辛夷现出真身,再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不承想,他们会干脆利用真身之便,写下张小娘子的“生前”遗嘱。

她本人所写,无论谁验,都不会怕。

在一众议论声里,张巡看到不成器的四弟,发现他说中了关键点。

“广陵郡王。”张巡道:“你若是早有遗嘱,为何没有拿回药坊,而是任由张家大房经营?为何药坊没人知道你是主家?”

傅九衢眉梢一挑。

“本王的私产,想什么时候拿回就什么时候拿回,用得着和张大人商量?”

此言一出,张家人炸了锅。

张正祥、张四郎和湘灵良人以及大房的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撕了对方。

吕公弼拿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

“肃静!”

大堂上安静下来。

吕公弼道:“张大人有所不知,郡王早已在市易司和街道司为药坊转户更名,这是药坊的凭照,请张大人过目……”

他示意师爷到堂下展示凭照。

从凭照上看,药坊所属确实是广陵郡王。

张巡大吃一惊。

“不可能!吕大人,此中一定是有诈……”

傅九衢轻笑不答。

吕公弼道:“既如此,今日暂且休堂,待本府调阅市易司备录,鉴定笔迹后,再行决断。”

傅九衢轻笑拱手,“吕大人英明。”

张巡冷冷逼视着他,然后拂袖而去。

··

无须等到吕公弼再次升堂决断,张巡便从肖大人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又气又急,“这么大的事情,肖兄为何瞒我?”

肖大人有苦说不出,连连对她作揖赔罪。

“要是早知张贤弟有心拿回药铺,我拼着得罪广陵郡王,也一定不会帮他这个忙……可贤弟多年未提此事,愚兄竟也淡忘了这桩恩怨,还望贤弟恕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