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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00)

轻柔的光笼在傅九衢的脸上,他睫毛微动,高挺的鼻梁落下一抹精致的阴影,像名家笔下最完美的画作。

“十一。”

傅九衢猝不及防地搂她入怀。

辛夷窝在他的身前,感受着他强劲的心跳,在他臂膀用力抱紧的瞬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我……还有多久?”

辛夷身体僵了一下,直到傅九衢再次温声问她。

“那个日子还有多久?我想知道确切的时日。”

“一个月。九月初九。”

九月初九,是《汴京赋》里为傅九衢设定的死亡时间,在辛夷二穿前,她将剧情脚本记得滚瓜烂熟,对重要人物的人生节点,反复记忆和背诵,当然不会忘记这个重要的日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为我手术?”

辛夷察觉到傅九衢的情绪,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对他来说,都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她身为医者,熟悉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九月初七或是九月初八。”辛夷慢慢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回头我翻一下皇历,看看哪个日子好一些?”

傅九衢轻笑,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你也信这些?”

“嗯。”辛夷抬头看着他,“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信。”

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很快,很轻,像柔软的河风吹过。

傅九衢很喜欢这般吻她,怜惜的,珍视的,好像生怕多用一点点力,就会把她碰碎……

“十一,你可知我梦见过你许多次……像一条美人鱼,从水里游上岸来,赤着脚到我的身边……每一次我都想抓住你,不再放手,可梦总是会醒。”

辛夷微微一笑。

揽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然后将轻慢转为激烈。

火一样的炽热才是彼此活着的证据。

她用尽全力,不容回避,绵长得像经历了一场没有终点的探索和旅行,直到气喘吁吁,脚店的门被人敲响。

“爷……”

是孙怀,声音小心翼翼。

“夜深了。”

辛夷喘气看着傅九衢。

傅九衢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拍。

“备车,送姑娘回驿馆。”

孙怀坐得屁丨股都快长疮了,闻言笑逐颜开。

“是。小的这就去。”

楼梯下的桌子边上,坐着程苍和几个侍卫,桃玉独坐在一桌,托着腮打瞌睡,除了他们已无外人。

辛夷被傅九衢扶着下楼,想到今晚的“荒唐”,颇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轻了不少。

“让各位久等。抱歉。”

孙怀笑盈盈地道:“姑娘甭客气,我们做下人的,只要看到主子高兴,我们就高兴,是不是呀?”

他拔高声音笑问身边的人。

众人齐齐应声,“是。”

桃玉打个哈欠走过来扶辛夷,“我们回去了吗?姑娘?”

“嗯。”辛夷看一眼傅九衢,脸颊微微发热,“郡王不必送我了,我们就此道别吧。”

傅九衢低低一笑,眼波温柔地盯住她。

“好,大婚之日见,我的郡王妃。”

第411章 闪光的犄角

辛夷心下微热,瞄她一眼,将纱帽压低,在桃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辆由程苍护送而去,渐渐驶入马行街的夜色。

孙怀看一眼傅九衢,“主子,咱们也回吧。再不回去,长公主该念道了。”

“不。”傅九衢接过侍卫牵来的马缰绳,翻身上去,“我送她到驿馆,见她平安再回。”

··

高明楼还没有入睡,坐在驿馆的大堂里等她。

他似乎心情不错,看到辛夷在桃玉的搀扶下进屋,只是微微瞥一眼丫头,将茶盖放下,并没有半点责怪。

“去见傅九衢了?”

辛夷做出一副刚刚发现他的样子,惊讶了一下。

“哥哥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高明楼微微勾唇,“不放心你,出来等你。”

“哦。”辛夷福了福身,“让哥哥操心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高明楼道。

“嗯。”辛夷缩着头颈,像一只略显紧张又害羞的鸟儿。

她从不在高明楼面前掩饰对傅九衢的上心,尽管嘴上拍着高明楼的马屁。

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高明楼这样的人怀疑心重,对她的忠诚度,自然不会尽信,偶尔流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反而能消除一点他的疑心。

高明楼沉默片刻,叹息一声。

“你啊……早说过眼下是待嫁之身,与郡王频频来往,会惹人闲话……”

“阿依玛知错了。”辛夷连忙接过话来,“原本是想出门透透气的,后来就被夜市吸引了去,又恰在街上遇上了广陵郡王,就同他找个脚店坐了坐……”

她咬咬下唇,“我知道分寸,与他并无出格的事。”

“我知道你有分寸。”高明楼不甚在意地道:“再说你俩过几日便是夫妻了,纵是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哥哥……”

这不像是高明楼说出来的话。

辛夷很难判断高明楼今晚出去经历了什么,心情反常地变好,却不能被他带着情绪走。

“你要是生气,就生气吧,不要说反话……我真的知错了。”

高明楼撑着扶手站起来,“快回屋去睡吧。要做新娘子了,不要熬夜,以免气色不好。我大理相国府的千金,怎能输给宋室女儿?”

辛夷轻轻低头,“是。”

··

临衢阁。

一群侍卫都住在阁里的后座房里。

段隋早就回来了,月夜皎皎,映着他赤丨裸的上身。

他手上拎着一个木桶,从院前流过的水龙里接满了水,就站在檐渠下,用瓜瓢舀了水,一瓢瓢往身上冲。

地上蜿蜒的污水里,带着黑红的颜色。

“你受伤了?”程苍回来就看到他在那里紧张地处理伤口。

“嘘。”段隋瞪他一眼,“小声点。小伤而已,别大惊小怪。”

程苍冷眼看着他,走上前来看了片刻,只见肩胛上有一条两寸来长的伤口,不像是刀伤剑砍,倒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划破的。伤口不深,也不算太浅,但是像他这么折腾,保不准就会化脓……

“为什么不告诉郡王?”

段隋瞥他一眼,闷闷地道:“这点小差事都办不好,还受伤,我有何面目告诉郡王?”嘟囔一下,他又低低道:“万一又扣俸禄,我可受不得了。”

程苍无语地看他片刻。

“你不是送寂无大师去狄将军府上吗?”

“嗯。”

“怎么会受伤?”

“快别提了。”段隋说着就觉得晦气。

“狄将军不是建了个菜园子,还挖了池塘吗?最近他属实是闲来无事,竟然还在园子里养了牛羊。我和寂无大师过去的时候,恰好碰上狄将军的牛羊翻了圈,其中一头大水牛最是凶猛,力气恁大,两个壮汉都拦不住它。好家伙,大水牛在园子里横冲直撞,你说我能袖手旁观吗?当下,只见一位少侠持刀上前,当仁不让地拦在黄牛面前,临危不惧,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