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这几日的汴京小报上,除了郡王婚事,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个江湖百晓生了。听说她有神一样的预知能力,帮好多人解决了麻烦。而且拿银子办事,守口如瓶,很是传奇。”
“那可有查到百晓生是为何人?”
斥候摇头。
“就属下所知,除了皇城司和咱们,好几派人都在查她的来历。尤其那些大宋重臣,嘴上不说,私下里都害怕得很。这个百晓生好像无所不知,这些表里为奸的宋臣,很怕家底被人翻出来……”
“哈哈。”高明楼开怀大笑。
“那就让他们查,让他们斗。咱们坐壁上观,坐收渔利便可。”
“是。”
“吩咐下去,最近全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行事谨慎些,千万莫要让皇城司抓住把柄。”
“属下明白。”
斥候下去,高明楼才转回厅里。
辛夷正牵着三念要回屋,见状笑问:“何事让哥哥这么开怀,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
高明楼抿了抿嘴,看向乌蒙蒙的窗外,“刚听人讲了个笑话,关于江湖百晓生的。对了,阿依玛可曾听过这个人?”
辛夷平静地摇了摇头。
“听上去像个说书的。他很有趣吗?把哥哥都逗笑了。”
“是有点子趣味。”高明楼说着,看一眼紧紧靠着辛夷,用防备的眼神盯看自己的三念,云淡风轻地道:
“你有好几日没去药坊了吧?”
辛夷嗯一声,“不是哥哥让我不要随意走动的吗?”
高明楼清了清嗓子,“驿馆里清静,小孩子却耐不得寂寞,你带她去药坊里顽耍吧。”
药坊那边有辛夷当年为三个孩子准备的各种耍子,连木质的儿童滑梯都有,确实是比驿馆里有意思的。
三念眼睛都亮了,拉了拉辛夷的手,没有说话,却摆明了想离开这里。
辛夷捏捏她,为难地道:“那,好吧……哥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
去药坊的驴车上,三念沉默许久,小心翼翼问辛夷。
“你那个哥哥很凶吗?”
辛夷打开篷窗,看着阴雨蒙蒙的天空,笑着摇头:“不凶。”
三念觉得她看天的样子有点古怪,不像是瞎子。
“那你为何……”
三念想说辛夷不该对高明楼那么敬畏,可转念一想那是她的哥哥,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很不懂事。
如今的三念可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她截住自己的话。
“我不喜欢你对他那么好。”
辛夷笑着回头,“为什么?”
三念小脑袋垂下,露出一丝本不该属于小小孩儿的落寞和伤感。
“我喜欢你对傅叔好,对我和大哥哥二哥哥好。”
辛夷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儿。
“好。我最喜欢三念了。”
小姑娘松口气,又快活起来。
而辛夷的目光望着街面,好半晌才收回来。
那个骑马往锦庄瓦子去的男人,好像是傅九衢?
呵,男人的鬼话真是信不得。
说什么皇城司有急报要他回去,原来是出来鬼混了?
(工/中/好/木每/館/小/汥)
第403章 抓现行
朝廷的禁乐令刚解除,锦庄瓦子便恢复了营生。
各色美人穿梭其间,风流才子络绎不绝,可谓声色满园。
傅九衢走上三楼牡丹阁,便看到喝得半醉不醉的蔡祁。
“来得正好。”蔡祁微眯着眼睛,看到傅九衢便似笑非笑地拉过酒杯,为他斟满。
“重楼,你来陪兄弟喝一杯。”
傅九衢面无表情地坐下,朝蔡祁旁边两个陪坐的姑娘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蔡祁见状,抬起头来,嘴里诶诶有声。
“别走啊,小爷还没有喝够呢。快,把你们阁子里最美的姑娘叫出来陪我们傅九爷………”
傅九衢沉下脸,“蔡子晋!”
蔡祁怕他,闻声收回视线,抹了抹嘴巴,不耐地摆手。
“走走走,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傅九衢看他端着酒杯便灌,冷笑一声。
“看看你这点出息!”
“我怎么了?”蔡祁吡吡地笑,那腮帮子鼓着,嘴里包着酒,漫不经心地吞咽下去,这才懒洋洋趴上桌子盯着傅九衢看。
“你说你这个人……不解风情、朽木疙瘩,哪里就招人喜欢了?怎么着姑娘家一个个都惦着你?尤其是那个曹漪兰……”
“蔡子晋!”傅九衢第二次提醒他,伸手夺去酒壶,“段隋,给他来两碟花生米。”
蔡祁嗤一声,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头那点烦躁比方才更甚。
“你说这人啦,就是贱。曹漪兰贱,我更贱……人家喜欢自个儿的时候吧,爱答不理,人家不理自个儿了,却要腆着个脸凑上去……不过,你不贱,重楼,你一直不贱,你啊,对谁都爱答不理。”
他说着又去抓酒杯,发现杯里空空,倒了倒,满脸通红地朝傅九衢傻笑。
“我用脑袋担保,曹漪兰心里还装着你,不然她就不会这么待我……成婚时不情不愿,婚后管天管地……好不容易转个性天天找我睡觉……嗝……竟是为了生孩子……老子在她眼里就是个配种的公猪。操!”
好家伙。
一口气说这么多舌头都不打结。
傅九衢:“看来你没醉。”
“没有,我清醒着呢,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蔡祁眼睛都花了,但他知道面前坐的人是傅九衢,他的好兄弟,所以,憋着那劲儿,把刚才喝酒时想到的事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些个妇人啊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个韶月娘子,以前看她可怜,便多捧场几回,多听她几回曲,无非打发些银子,凑个乐子,她也温柔小意,什么都顺着爷们,谁知野心可大着,竟敢找到侯府来哭哭唧唧,害得我被老头子一顿胖揍……那曹漪兰更是恶毒的很。她怀的哪里是孩子呀,分明就是我蔡家的祖宗……呵呵,她一怀上孩子,我爹娘那是把她当菩萨供着,把我当孙子踢……”
门口,傅九衢的侍卫和蔡祁的侍卫,彼此对视一眼。
互道珍重,然后默默忍笑。
小侯爷要是不喝大了,怎会说出这等不着调的话?
傅九衢不说话,默默将丫头端来的花生米推到蔡祁的面前,云淡风轻地问他。
“让察子满城调查江湖百晓生,是你的安排?”
蔡祁听他说得严肃,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不少。
“是,是的。怎么了?查不得吗?”
傅九衢没有说话,蔡祁突然咬紧后牙槽,拳头攥得死紧。
“实不相瞒,曹漪兰如今这副德性,全是让那个百晓生给撺掇的,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她常与那百晓生书信往来,信件就投在大相国寺禅院的佛龛里,而百晓生回信则是走的递铺……”
顿了顿,蔡祁眉头皱起,突然幽幽地一叹。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一个在明面上摆着的人,我愣是查不出底细来。无论是收信回函,这个百晓生都做得极为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