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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482)

当辛夷开始怀疑不仅傅九衢是纸片人,连她自己和原先所处的世界也是虚幻存在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戏中戏,剧中剧,也不是不可能吧?

辛夷满头黑线地翻看着那些信件,按照自己熟知的剧情,以“超级密探”的身份,挑出几个比较典型的用“预知”来回复,并交回给杏圆,让她按信上地址,从不同递铺寄出。

最后,她将其中的一封信摊在桌上。

这封信上写着“小女子自知福德浅薄,求百先生指点,如何才能消除业障,顺利诞下康健的麟儿?而不是生出赔钱的姑娘………”

杏圆在旁看着,“这人是真把百晓生当菩萨了,什么求子的信都来了,依我看,姑娘不必理她……”

辛夷眉梢一动,浅浅笑开。

“人家如此诚心,怎可不理?”

从所有来信的人都与汴京赋相关看来,这封信也是一样,虽然没有署名,但辛夷越看越有玄机。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覆信的地址,那是春煦巷的一个军巡铺……

军巡铺是基层灭火队,相当于现代消防队。汴京城内,高处有望火楼,每隔两三百步就会有一个军巡铺,是扑灭火灾和防范于未燃的生力军。

辛夷将信递给杏圆。

“让郡王想办法给我弄一尊送子观音,送到药坊。要隐秘,不可为外人所知。”

杏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点头称是,然后叫来桃玉看着姑娘,自己偷摸着离开了驿馆。

·

辛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然后懒洋洋地躺在窗边软椅上,等待高明楼回来。

脚步声如期响起,带出冷冽的气息。

辛夷一动不动,直到高明楼说话。

“姑娘在做什么?”

“回少主,姑娘观礼回来有些乏了,在里头小睡。”绿萼回答得小心翼翼,不敢看高明楼审视的眼睛。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发现自己越发嗜睡了,今日温成皇后发丧,她原本奉命和阿依玛同去,怎料竟然一觉睡过了头。

等她睡醒过来,阿依玛已经观礼回来了。

对阿依玛的行踪,她越发掌控不住,但绿萼害怕高明楼,半声都不敢吭,只默默退至一侧。

“是哥哥回来了吗?”

辛夷的声音适时响起,娇脆的、慵懒的,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

她声音刚落,就见高明楼撩帘入内,那镶着银边的白袍沾了水渍,唇角有些青紫,满脸凉意。

待她走近,辛夷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和淡淡的药味。

高明楼在三尺开外的椅子坐下,双手懒放。

“听绿萼说你在休息,本不想打扰。怎么,昨夜没有睡好吗?”

她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温成皇后的丧礼怪无趣的,四周全是假哭的声音。等灵柩过了右掖门,我便回来了。”

她又笑:“幸亏我是个瞎子,也没有人说什么。”

高明楼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

“那你再小睡一会儿,我先回房。”

辛夷看出他想快些离开,笑着喊住他。

“哥哥莫急,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高明楼耐着性子坐回去,“你说。”

辛夷娇羞地道:“我也不懂大宋的礼数,不知温成皇后大殓后,百姓几日除服?臣子服齐衰,又是多久?”

高明楼眼下的乌青似乎更明显了几分,脸色也比方才更为难看。

“阿依玛这是要迫不及待地嫁给广陵郡王?”

“也,也不是啦……”辛夷垂头,两个指头戳来戳去,刻意流露出一种惶惶不安的神色来。

“我听闻京中闺阁对郡王多有爱慕,怕,怕拖的时间太长了,影响两国联姻。”

高明楼冷笑一声。

“你倒是很为大理着想。”

“也,也不是全为大理……”辛夷故作姿态,微微浅笑,“哥哥不是一直有心,让我接近广陵郡王么,咱们刚来汴京时,哥哥因为我长得像他喜欢的张小娘子,不是还想让我引来广陵郡王的注意?我以为,这全是哥哥的心意……”

“别说了。”高明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眼底如有一团浓黑的乌云,“我改变主意了。”

第395章 三十六技,全凭演技

辛夷讶然,一双眸子灰蒙蒙地抬起。

“哥哥是不是不信任我?”

“不是。”高明楼眉头深皱,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语气略微不耐,“此事以后再说。”

辛夷见他想走,深深吸口气,伤心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帮哥哥做点事情,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可是,哥哥到现在都不吩咐我做什么,我以为是时机未到,如今想来,是哥哥对我,全无信任……”

暖黄的光影透过窗棂落在辛夷的脸上,雪白的面孔精致如画,偏生几分惆怅,如风传冷箭,射穿了半颗心。

高明楼深深注视着她,掌心抬起捂着腰上。

“你当真想帮我做事?”

辛夷点点头,“那是自然。”

高明楼瞥她一眼,“你随我来。”

·

驿馆面积很大,单是鸿胪寺安置大理使臣的院落,便有南北合围的三进院落,其间花繁叶茂,居住甚是静谧。

里外守卫,皆是高明楼带来的人。

高明楼带着辛夷穿过正堂,在众目睽睽下拽着她的手腕进了他居住的卧室,将外役和侍卫都屏退下去,然后盯着站在面前因为失眠而手足无措的辛夷。

“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吗?”

辛夷听他语气冷厉,懵然地摇头。

“过来。”

高明楼朝她伸出手,辛夷摸索半天没找着他,高明楼一声叹息,拉着她坐在罗汉榻的一侧,然后将榻边放置的一个药箱打开,当着辛夷的面脱去外衫……

房里肃静无声。

辛夷是个盲人,高明楼对于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的事情显然没有半分顾虑,他自顾自将上半身除尽,只着一个裤头,坐在辛夷的面前。

“你来帮我上药。”

“我,我上药?你受伤了吗?”辛夷做出惊恐的样子,“那快去请大夫呀,我眼睛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关系,我会教你怎么做。”高明楼说罢,又凉凉地盯住她,“你以前是个大夫。”

“……”辛夷微微张着嘴巴,像是吃惊到了极点。

高明楼一脚踢开衣物,握住辛夷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沉声问:“你探探我的脉象,可记起来了?”

辛夷一动不动地僵着。

高明楼的手腕有明显的湿气,像是刚浸过水似的,脱下来的里衣也湿透了,裤子也是一样……

他的伤在腹下,若是再偏一点,只怕就要断子绝孙了。更可怕的是,那条刀伤足有三寸来长,从结实的腹肌延长至腹股沟,伤口好似浸了水,四周发白,掀开之前的包扎,仍有血液渗出。

要不是辛夷有从医的经历,只怕当场就要吓得露出破绽。

“感觉出来了吗?”高明楼盯着她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