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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348)

“禀安抚使,岳州通判贾晁带到!”

辛夷听出这便是方才在沈碧芊房里说话的那个男子,没有想到,他竟是岳州通判。

一个通判,为何要设计与他官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团练使?说白了,赵宗实这个团练使就是个散官,没什么实权,压根不会影响到他的升迁。

这贾晁不等黄升询问,便大呼冤枉。

“不知经略安抚使黄大人驾临岳州,下官有失远迎……但这,这也罪不致死吧,黄大人怎可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少废话。”黄升的模样看上去便是那种直率的武人,懒得听他聒噪,摆摆手,沉着脸道:

“有什么冤屈,等押解回京,对皇城司的大人们说去。”

贾晁侧目看到傅九衢优雅修长的身姿,不由恍惚一下。

“皇城司,皇城司……”

声音未落,贾晁的膝盖便软了下来,要不是有士兵挟持,只怕当即就要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啦。”

贾晁不知道傅九衢是谁,却知道皇城司是干什么的,一张脸当即白如纸片,两股战战,语气也再不像刚才那般理直气壮,虚虚地道:

“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傅九衢:“伤天害理,罪孽滔天!”

贾晁脸色变了变,“下官不曾,不曾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呀……”

“你还想狡辩!?”高淼厉声一喝,扶着赵宗实过来。

赵宗实的状态很是不好,满脸潮红,衣襟凌乱,脚步虚浮,头发都快要被汗水湿透了似的,头颅几乎低到了胸前,不停地淌汗。

高淼将人扶过来,对傅九衢道:

“可否借郡王房间一用?”

傅九衢侧开身子,“请便。”

高淼又看一眼辛夷,“可否借郡王的人一用?”

傅九衢勾唇,对此话还算受用,轻嗯一声,疏淡的眼眸睨向辛夷,示意她可以自行决定。

辛夷:“敢不从命。”

她连忙帮着高淼将人扶进去。

对于未来帝后,辛夷还是很上心的,能让他们念及自己的一番情义,总归是好事。

但此刻的高淼和赵宗实,显然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阶段,在天高皇帝远的岳州,一个小小的通判竟然就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他们……

今日若不是高淼恰好在此,若不是傅九衢提早一步布局,后果不堪设想。

高淼是个疾恶如仇的人,见辛夷吩咐起了阁里的丫头取热水给赵宗实沐浴,又静坐把脉,再忍不住那口怒火,拔出长剑便冲出去,架在贾晁的脖子上。

“说,你对团练使做了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双眼盛怒,赤红一片,模样看着极是吓人。

贾晁也不认识这个皇后的养女,盯着高淼那一张如同杀父仇人似的面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我什么也没有做……”

高淼冷笑,“说实话!否则,我要你的命!”

第286章 出手解毒

愤怒之下的京兆郡君似乎失去了理智。

就在方才她闯入隔壁,看到赵宗实那一副远比透镜里更为狼狈的模样,再看那个娇娇嘤嘤的沈碧芊,就已然生出了杀人的冲动。

只要她的长剑,再往下压一分,贾晁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黄升盯向傅九衢。

傅九衢面不改色地站着,一张俊脸飘逸出尘,眼底有淡淡的讥嘲,却不曾阻止。

黄升退后一步,也不出声,只是防止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大人……”贾晁看见黄升退后,吓得那张肥脸更为惨白,唇色都变暗了。

“下官即便有罪,也当由朝廷审理处治。你们……你们莫非想私设公堂,公报私仇不成?”

高淼冷笑,长剑在他脖子上辗转,听到他呼痛,眼都不眨。

“听着,要杀你的人是我高淼,与旁人无关。你到了阴曹地府,向阎王叫冤,记得报我的名字!”

“你,你……”贾晁震惊地看着她。

他不认识高淼,但知道高淼是谁。

“京兆郡君……此事只怕有所误会……”

“你说不说?”高淼一声暴喝,面色冷出罗刹,长剑用足五分力,鲜血顺着贾晁的脖子淌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任何人吱声。

有人围观。

却无人阻止。

大家都在见证他的死亡。

这些皇族宗亲最是心狠手辣,杀人就像杀鸡似的……一个个念头钻入贾晁颅内,他突地激灵一下,在高淼的剑锋带来的刺痛里,突地哆嗦一下。

在他袍服下方,哗哗淌下一滩湿痕。

刺鼻的骚臭味直冲鼻端。

众人掩鼻。

贾晁却是白着脸,跪倒在地上。

“我说,我说,我都说,贵人饶命,饶了我的狗命吧……”

段隋很快从客栈里带来了辛夷的药箱。

同他前来的还有宝妆那个小丫头。

宝妆不认识段隋,本来不想听他的话行事,奈何段隋凶得很,就差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她这才将人领进去,拿了辛夷的东西,同他一起到醉仙阁。

看到自家郡君,宝妆感动得想哭。

“郡君,郡君,你没事吧?”

辛夷扭头,“东西拿过来。”

宝妆吃力地拎着药箱疾跑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反观与她一同进来的段隋,抱着长剑站立一侧,悠然自得。

辛夷瞥他一眼,打开药箱取出药物。

心下觉得,段隋只怕是天生的单身狗了,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高淼见她慢条斯理地摊开金针包,紧攥得拳头满是冷汗,忍不住问:

“怎么样?赵十三他怎么样了?”

辛夷没有回头,“脉象弦数有力,舌质偏红,有紫色的淤点,皮下出血,显然是误服烈性春丨药,性味燥热,气血运转,恐伤肝肾……”

高淼不等她说完,“那怎么办?”

辛夷正在为银针消毒,闻言瞥她一眼。

“难道我拿着针是戳着玩的么?要不……我等退下,郡君亲自来为大将军解毒?”

高淼愣了愣,见她眼底有促狭的笑意,当即双颊暴红。

即便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她仍是禁不住辛夷的调侃,低低啐她一声。

“你快解毒便是。少废话!”

辛夷笑道:“我先为大将军行针益气,排滞荡邪,针灸后再用热水浸泡发汗,然后再服下汤剂……”

高淼松了口气,仍是忍不住担忧。

“此药可有后患?”

辛夷沉吟一下,实话实说。

“据我观察,药的剂量不小。即便暂时抑止,也恐为造成精气损伤,虚劳早衰……”

说到早衰两字,辛夷突然停下,握针的手微微一紧。

她想起了宋英宗的寿命,不忍心说下去。

高淼察觉到她的情绪,稍稍走近,压低了声音。

“可是很严重?”

辛夷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好生调理,定能康复,只是时间用得久一些而已。”

高淼半信半疑地看她片刻,双眼突然浮上一层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