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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337)

辛夷目送他走远,身形一顿,正要转身,胳膊便被傅九衢拽了过去,来不及反应,人已跌入他的怀里。

“做什么?”辛夷低呼一声,莫名地瞪大眼睛看他。

傅九衢佳人在怀,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凉凉一哼,抱着辛夷便往院子里的水池边走,语带薄怒。

“往后不许再干这种蠢事!”

辛夷不满地撇嘴,“我这不是为了自证清白么?”

“用不着。”傅九衢走到水池边,单独拿一个瓷盆过来,打了水便掏出怀里的帕子往辛夷的脸上抹,“有我在,何人敢为难你?”

辛夷被他的动作弄得脑袋摇摆不停,刚想说话,便被傅九衢厉色制止。

“闭嘴!”

“……”

“你不是说,这是致命之毒?”

“……”辛夷半眯着眼睨他,好笑地看着男子温柔而紧张地给自己擦脸。

从中医角度来说,抛开剂量谈毒性那就是耍流氓……

但她喜欢傅九衢对她如此关切。

温柔情致尽人意,容态堪比落花天。

哪个女子不爱这样的情郎?

待辛夷洗罢脸,傅九衢又叫来孙怀,把瓷盆和地面都收拾干净了,这才舒一口气,看着辛夷湿漉漉的眼睫毛,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不满地道一声。

“明知我要亲的,偏生给我下毒。”

辛夷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广陵郡王傲娇地负手转身,这才忍俊不禁。

“好嘛,我错了。”

开封府在辛夷药坊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又特地就辛夷说的事情去找来几个老大夫询问。

老大夫对密陀僧和铅粉的了解,虽然不如来自现代的辛夷那么系统和完整,但说法十分接近,算是核实了辛夷所言不假。

那么,段世子除非当真把脂膏当药来吃,不然这个案子与辛夷可没有半分关系。

几个大人一合计,自然而然地把案件同世子入京时的汴京遇刺联系起来。

于是,吕公绰不得不亲自前去拜访张巡。

两人同朝为官,以张巡的品级而言,绝非曾钦达可以高攀,吕公绰次日亲自登门。

张巡对他与段云的交往并不避讳,如实诉说了两人的交往,从最初在昆仑关的交集到陪伴入京的情分,说得哽咽不已。

“是我亏欠了她。吕大人,可有查到凶手是何人?”

七尺男儿双眼通红,悲伤至极,吕公绰听了也唏嘘不已。

“这个……凶手尚未查实。张大人节哀。”

当天,吕公绰又询问了张巡一些与段云相处的细节,包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等等,全让书吏记录在案。

然而张巡最后一次见段云,是在段云前往药坊找辛夷的头一天晚上。

次日清晨,张巡便去了侍卫步兵司的营房。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连续数日宿于军中,检练兵卒,有无数人可以为他作证,根本就不在场。

·

这是吕大人上任的第一个大案,涉及大理世子之死,吕公绰亦是彻夜难眠,做梦都在缉拿真凶……

可惜,除了那几瓶可疑的脂膏,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

而段云从药坊回来后,因为张巡离家,那几天都待在驿馆里,不曾外出。

到底是谁杀了大理世子?

案件陷入僵局。

因为大理世子遇刺一案是皇城司主理,开封府主动上门,请求合办此案。

这些事情发生当时,辛夷都不知情。

她在药坊里忙碌,准备。

长公主什么时候会来找她都不一定,她须得在离开前,将药坊里的事情都打理好,交代好,还不能让傅九衢知晓。

别的事情都好说,问诊开方有周道子,药厂内务有安娘子,还有湘灵和良人那么多的帮手,只要他们沿着铺好的轨道去走,便不会出错。

辛夷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三小只。

一旦南下,何时回来未有定数,即便按照原有情节发展,侬智高败于狄青之手,再流亡大理,也是明年正月的事情了。

事事顺利,来去也得八九个月的时间,三个孩子怎么办?

辛夷忧心得睡不着,对三个孩子越发的疼爱,动不动就逮住三念一猛揉捏搂抱,把孩子给整得纳闷。

“娘,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辛夷哭笑不得,心里的纠结没法说给小孩子,只得默默地筹划她离开的几个月里三个孩子的生活,并将它写在纸上。

满满当当的三十多页仍未写完,长公主便派人找上门来——

让她去当授课大夫。

自后唐起,便已经有了“军医”这种说法,宋代虽然军事能力不行,但医学发展较为全面,军医制度也十分完善,从太医局选派,地方征召,可谓全国动员。

但军医全是男子,女医上战场是没有先例的。

因此,来接辛夷的公公也只是说,奉官家口谕,让小娘子前去为军医们讲解外伤的处理,以及她上次施展过的“死而复生术”等急救之法。

第277章 走亲戚

周忆柳从面点铺出来,见对街有个鞋铺,想了想又进去挑了一双靴子。

小丫头跟在她身侧,低低地笑:“小周娘子是给郡王挑鞋吗?”

周忆柳眉尖蹙出一抹轻愁,音色里却有细细的笑意,“郡王哪里会穿这样的鞋子?”

小丫头不解地看着她,周忆柳一笑,让店家给自己包起来,出了鞋铺,坐上青帷小车,让车夫过了浚仪桥,朝长公主府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周娘子,我们要去哪里?”

周忆柳笑了笑,“走亲戚。”

小丫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汴京城里人多,桥也多。

从浚仪桥、马军衙桥、西桥、金梁桥,一路西行穿过内城,从角门子出去才是西浮桥。

张巡的新宅就在这里,灰瓦青墙,绿柳环护,门外平坦宽敞,邻里皆是豪户,一扇铜环黑漆的大门里,隐约可见高高的飞檐,威风凛凛。

周忆柳撩起青帘,往里看去,沉默片刻才下了车,让丫头拎着市集上买的糕点,前去叩门。

今儿张巡刚好在家,在听管家说起张正祥那个姘头找上门来哭闹要债的事情,一听有女子求见,就想将人撵出去,再一听是小姨子,这才换上笑脸相迎。

“忆柳来了?怎么也不派人早早来捎个话?我好去迎你。”

周忆柳朝张巡行礼,笑道:“恰好今日得空,来瞧瞧姐夫和孩子……”

说着,见张巡沉下脸,她讶然地道:“怎么了?孩子……没有跟姐夫回家?”

“没有,哭着闹着要跟她娘呢。”

张巡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进屋再说吧。”

周忆柳微微一笑,朝丫头使个眼神,将糕点呈上去,“我在浚仪桥买的糕点,姐夫尝尝味道,甜不甜……”

说着,又把那双靴子拿出来,腼腆地道:“姐夫回京这么久了,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忆柳上次看姐夫穿的还是旧鞋,特地给你买了一双新的。姐夫试试,合不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