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手臂稍稍收紧,低声威胁:“言而无信的小娘子,是要挨罚的。”
辛夷挣扎两下,手脚乏力。
说来也古怪得很,大力buff到了傅九衢面前就不够看,手软脚软心也软,不知不觉便微眯起眼,朱颜玉色地迎上他。
“那九哥要怎么罚我?”
傅九衢看着她娇娇的模样,略微思索,严肃地道:“赔钱吧。”
辛夷低呀一声,万万没有想到。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就说这个?
傅九衢见她吃惊的小模样儿,嘴角微微勾起,轻捏她一把,低笑道:
“对付小财迷,最好的惩罚,便是夺走她的银钱……”
辛夷差一点气出病来。
大哥,你能不能夺点别的?
“罢了罢了。”辛夷郁郁不快地推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不和你玩笑了。我沐浴完还有事情要做,郡王要是没有什么事,便回去吧……”
傅九衢见她嘴抿起,眉目满是不快,一双黑眸微微眯起,瞳色如染秋波,俊朗瘦削的脸,略略浮出几分笑意。
“本王准你走了?”他低下头来,将她身子捞回来,一把搂住,额头抵住她的,低低地笑,“看你如此可怜,爷这便疼你。”
“傅九衢,你讨不讨厌……”
“我知道……”傅九衢声音喑哑。
辛夷翻个白眼,想说的话尚未出口,傅九衢已低下头,闭上眼,吻上来。
很轻的触感,像云朵掠过天际,浅而软,只一瞬,又像捕猎的野狼蛰伏许久突然爆发,生涩而急切……
房里寂静一片。
窗外的夜下,五丈河的水流声潺潺入耳。
一方火光映着两个人,在纱帐上影影绰绰……
辛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以为自己早就懂了,可时至如今才知,以前的她从未真正懂得。酸甜参杂的微妙,满足和空虚的矛盾,激动澎湃却又患得患失的复杂,很难一言以述之……
不过有一点,她是懂的。
女子爱上男子,求的多是心上的喜欢,而男子则不同,情窦一开,便是兽性复苏,越是喜欢一个人荷尔蒙越是燃烧得旺盛,一旦放开手脚,便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她便察觉到了傅九衢的异动。
她不敢再乱动。
“傅九衢……”
傅九衢垂下的长睫微微一颤。
他目光迷离地盯着辛夷,不说话,轻轻拂开她湿答答的长发,掌心突地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往前一揽,搂住她,纠缠更甚……
“九哥!”
辛夷将头缩入他的颈窝,轻声道:“不可胡来……”
傅九衢低低一笑,眼窝里像有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是谁勾我的?”
辛夷委屈地瘪下嘴,“不是你吗?”
“哼!”傅九衢低笑着,哑声斥责,“你就是个无赖。”
辛夷飞快地瞟他一眼,在他灼热的视线注视下,又赶紧低下头装无辜,“这都让你看穿了?那九哥快快放开无赖,做正事去吧。”
傅九衢:“我的正事就是你。”
辛夷:“可我的正事,不是你……”
话音未落,见傅九衢拉下俊脸,辛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让张家哥哥去虹桥找人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等下让人看见,多不好?”
“就知你是这样的辛夷……”傅九衢不是没有分寸的男人,一时情动浑然忘我是有的,但不会当真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尤其在眼下。
“去吧。”他哭笑不得地松开手,转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尴尬地理一下袍子,“我坐一坐也就走了。”
辛夷道:“我走了,也没人陪你,你坐这里干什么?忙去吧,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傅九衢眼梢撩开,望向她,“你让我这样如何走?”
辛夷一怔,打量他一下,忍俊不禁地扬着眉梢转身走了。
人去了净房里,笑声还毫不掩饰地传出来。
傅九衢:……
他叹息一声,微微阖眼,正襟危坐如同修禅,可脑子里全是辛夷的脸……
那些幻影一般的梦,突然被现实覆盖。真切的香泽绵长,呼吸交互,还有浸入鼻尖的幽香,仿佛就在一指之间,触手可及……
思维幽长……
他整个人越发僵硬。
这样怎么走?
傅九衢轻轻搓捏额头,想静一静心神,这时,外面却传来段隋的声音。
“九爷……九爷!”
傅九衢轻咳一声,板正着脸,“何事?”
段隋哪里知道自家主子此时的煎熬?
他嘻嘻地笑着问:“属下可以进来吗?你好了没有?”
傅九衢沉下脸,“进来!”
第255章 以毒攻毒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段隋的笑脸。
“九爷……”走进来就对上一双冷眼,段隋当即收住表情,恢复成正经的模样,拱手行礼。
“见过九爷。”
傅九衢眯起眼,目光锋利地扫向他。
“查得如何了?”
段隋道:“九爷神机妙算,这事背后果然有张卢的手脚,说来也奇怪,张卢软禁别院,并不曾私自外出,除了贴身侍候的人,连张尧卓都没有与他相见,他是如何与外界沆瀣一气的?”
傅九衢冷眼,“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段隋闻言又笑了起来,“属下已按九爷的吩咐,将此事巧妙地透露给了宫里的探子,恐怕此时官家已然知晓……甭管他有什么道,这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的……”
今儿那夫妻俩到药坊来闹事是赵祯亲眼所见,只须稍稍点拔他便能明白个中蹊跷……
能借力杀人的时候,傅九衢不想亲自动手。
尤其是官家宠爱的张贵妃的人,他自己收拾可以,别人替他收拾,那便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
傅九衢不想这件事再轻轻放下。
敢动他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走吧。”他起身理了理领子,就要离开。
段隋扫他一眼,“这……九爷要去哪?”
傅九衢道:“杀人放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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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兄弟回来的时候,夜已深了。
辛夷正坐在药堂上等着他们,手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
“辛夷……”张家兄弟是空着手回来的,见辛夷仍在等待,语气有些虚软,头也不敢抬起。
“我们找到人了,却没能带回来。”
辛夷气定神闲地合上书,并没有怪罪,而是让他们坐下来说话。
“怎么回事?”
张家兄弟对视一眼,说了原委。
他们在那夫妻二人的带领下,径直在虹桥找到了那个卖脂膏的小摊……
那是个瞎了一只眼的婆子,以前就在张大伯的小食摊边卖炊饼,家里穷苦,无儿无女,一个人养着孙子孙女,很是可怜……
张家兄弟从她为何要卖假脂膏,瞎眼婆子倒不撒谎,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是在一个同村老太那里进的货,说卖这个赚钱,她便来卖了,而且卖这种货的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