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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更衣出来,披了一件挼蓝风氅,看上去清俊骄矜,贵气逼人。
蔡祁等在外面,看着他啧啧出声,调侃地笑。
“广陵郡王是要去哪里赴宴?打扮得如此风流倜傥?”
傅九衢扫他一眼,“与你何干?”
蔡祁似笑非笑地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他。
“前阵子没有退婚的时候,同我称兄道弟,有情有义,如今婚也退了,祸害和霉运都转嫁给我了,咱们就不是兄弟了?问一下都不行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酸,意有所指。
傅九衢扬扬眉梢,“娶曹大姑娘,不是正合你意?”
“放屁!”蔡祁垂下眼来,瞪他一眼,发现旁边有下属看着,赶紧压了压表情,轻咳一声,低低道:
“旁人不知我,你还不知吗?我看着曹漪兰长大的,一直当她是妹妹,你听过哪个当哥的,心甘情愿娶妹子的道理?”
傅九衢似笑非笑,黑眸饱含深意。
“重楼,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故意算计我?”蔡祁眯起眼,咂咂舌又道:“我也是这两日才回过味来。你有事没事便叫我去安慰她,去传话……你就没安好心。”
傅九衢淡淡哼声,“方才谁说把她当成亲妹妹的?我让你去安慰你的亲妹妹,何错之有?”
蔡祁:“……”
论嘴上功夫,他就不是傅九衢的对手。
“反正这事怨你。你说我把曹漪兰娶回来,能怎么办?她又凶又恶,我是动也不能动,又不方便下手……当菩萨供起来吗?”
傅九衢斜睨他一眼,懒得说话。
马车就停在外面,孙怀上前打开了帘子,傅九衢弯腰上去,看蔡祁还站在那里等着自己,这才不紧不慢地一笑。
“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什么?”蔡祁不满地哼声。
“不娶之恩。”
马车帘子扑地一声落下了。
傅九衢拉了拉风氅,懒懒地靠坐在车壁上。
前方突然一骑快马驶来,跑得太急差一点惊了傅九衢的马儿。
孙怀低骂,“这是哪个指挥的属下?着急忙慌,赶煞呀!”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驭的一声,那马上的人拔高声音问:“九爷可在车里?”
傅九衢睁开眼睛,听到程苍问他:“何事?”
那人道:“属下有急事禀报郡王……”
傅九衢心里隐隐有些浮躁,撩开帘子,“说!”
“九爷!”那人抬头看见傅九衢,上前拱手低头,“九爷,我们奉卫指挥之命前去缉拿张卢。但我们到的时候,人早就跑了。还留下了这样一封信。”
说到信的时候,他声音有几分低沉。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去,一眼都不敢看傅九衢。
第205章 带着熏香的梦
傅九衢伸手接过信,指腹慢慢捏过边角,轻轻捻动,十分缓慢,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段隋。”他突然抬头,声音平静地道:“快马去张娘子药坊,看看她有没有回家。”
段隋心里一惊,“是。”
即便傅九衢什么也没有说,面色也足够平静,但那种不安的氛围还是让几个亲卫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段隋策马离去。
孙怀隐约猜到事情与张小娘子有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主子的表情,低低问:“爷,信上说什么?”
傅九衢慢条斯理地将信收入袖中,没有看孙怀,而是徐徐地倚在车壁上,一动也没有动。
马车安静地停在街心。
来往的人经过,投来探究的目光。
段隋回来得很快,马蹄的嘚嘚声划过长街,又快又急,好像踩在人的心里,老远都能听到。
“九爷,不好了……九爷……”
傅九衢深浓的黑眸里掠过一丝阴冷,但他没有喝止段隋的冒失,也没有说话,直到段隋靠近马车,气喘吁吁地道:
“张小娘子晌午出门去了刑场,便没有回药铺……铺子里的人还以为娘子跟九爷在一起……”
其实信上已经写明。
傅九衢做的,只是核实罢了。
几个亲卫看到他的脸色迅速沉下去,都猜到发生了什么,随即紧张起来,“郡王,如今怎生是好?”
傅九衢:“程苍!”
“属下在!”
“知会各厢公事所,排查巡铺,但动静不宜过大……这样,从皇城司调兵去查,只说是秘密搜查人犯,别的不可声张。”
程苍拱手:“是。”
汴京城内分为十厢一百二十一坊,城外有九厢十四坊,每厢设公事所,由都巡检领导各厢,厢内每三百步约为一坊,设一巡铺,每铺禁军五人。因此,巡铺里的禁军是最能了解京城动向的人。
孙怀看他安排这些,内心隐隐有点紧张。
“爷,信上有没有说,他们把张娘子带去了何处?”
傅九衢神色凝重地摇摇头,突地撩开车帘,对那个前来送信的人道:“把你的马给我。”
那人愣了愣,乖乖将马缰绳交了出去。
傅九衢面无表情地上了马,回头看着他们。
“让蔡祁调派人手接应。”
“爷,你去哪里?”孙怀紧张地小跑两步,却没有等来傅九衢的回应,但见他双腿一夹马腹,策马狂奔而去,不过转瞬便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哎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怀看着那个送信的察子,“信上说的是什么?”
那人低下头,“张卢抓了小娘子。”
孙怀不满地瞪眼睛,“这个我自然知道,关键是人抓到哪里去了?”
那人再次摇头。
“那封信颇有挑衅之意……还让郡王不可声张。否则,他便要了小娘子的命。”
孙怀唉声叹气,重重跺脚。
“老天爷!这叫什么事啊。快,回去通知小侯爷和卫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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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做了个很长的梦,带着熏香的梦。
梦里的她,仍是《汴京赋》策划组工作时的生活模式。
当时,小组里有个妹子怜香惜玉,说喜欢广陵郡王这个人物,可不可以不让他死,辛夷很是无语地笑话她,对纸片人这么上心,然后随便给傅九衢找了一个病症,说他至少能死得比别人更好看,不用缺胳膊少腿的惨死,已经是他做歹事有福报,赚大了。
似醒非醒间,她有些恍惚。
在恍惚中,心如刀割。
傅九衢的眼睛看着她,幽幽的,冰冷的,好似在责怪。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如此……”辛夷有些无力地道歉,“郡王,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你有血有肉,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疼不会难受不会煎熬?”
“是……”梦里的辛夷痛苦极了,“我不知道。”
“你这般害我,那我如何能轻饶了你?”傅九衢在笑,那笑声明明从虚空传来,却真切得仿佛就在耳边,他甚至使坏地捏了捏她的脸,带着几分调侃。
“小嫂以身相许可好?”
那低低的声音,薄透而清哑,如春风拂入耳膜,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原本陷入沉睡的辛夷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浑身如被火烤一般,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在他修长的指下飘然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