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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137)

傅九衢迅速抬脚,踩在他身上,速度快得辛夷没来得及阻止。

“说。”

万鲤鱼再次吐血。

“九哥!”辛夷惊呼。

万鲤鱼这种亡命之徒,不一定会因为严厉的刑讯就交代个彻底,但一定会因为救命之恩而回馈给他们需要的真相……

不过,辛夷并不反对傅九衢这么做。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这才能增加事情的真实性。

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傅九衢的愤怒恰好能让万鲤鱼相信他们的话。

两个人配合默契。

辛夷微微一笑,看了傅九衢一眼,再次劝住“被仇恨烧红了眼的九哥”,对万鲤鱼好一番哄骗。等段隋回来,万鲤鱼情绪已然平和。

老板娘安排了客房,听说他们是认识的,也没有多说什么,由着段隋在灶上给万鲤鱼煎了药服下。

不到晌午,衙门来人了。

老板娘恨透了他们,却又不得不大开店门,配合搜查。

一群衙役大喊着奉何知县的命令,捉拿汴宫行帮匪首万鲤鱼,并称得到线报,万鲤鱼潜藏到南溪巷来了。

“都出来!”

“出来!”

“每一间客房,挨个搜。”

老板娘看着这一群嚣张的衙役,可怜巴巴地求情。

“官爷,小店开门做生意不容易,官府要搜查自是应当,但请官爷留个脸面,别弄坏了我店里的家伙什儿……”

她上前塞了半块银子给衙役,目光满是乞求。

脚店就要盘出去了,但若是官差们以搜捕匪首为由,在店里一番打砸,把里面的东西都损坏了,到时候还能卖出几个钱?

老板娘怕得要命。

那官差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嘿嘿一笑。

“懂事。放心,官爷们只抓匪首,与此无关的人,不会为难。”

说罢,这衙役头目大臂一挥。

“搜!”

一楼就那么几间屋子,伙房、柴房、仓库,一个招待食客的大堂,一目了然。

除了脚店的伙计,只有零星几个食客。

衙役一个个查过去,转而上二楼。

“有几间客房?”

老板娘在旁边陪着,“十间。”

“可都住满了人?”

“没,没有。”

“住了多少人啊?”

“我算算。今早退房两人,如今有六间住了人,统共十五六个人吧。”

衙役转头,目光不善,“多少人住店都没个准数?”

老板娘吓一跳,“小妇人笨拙,不,不太识数。”

“哼!”五六个衙差将楼板踩得咚咚作响,上了二楼望甬道左右看了看,便是恶狠狠的一个“搜”字。

二楼十间屋子,中间是甬道,两排并列,结构十分简单,查找起来也方便。

前面四间房查过去,三间住的全是本地的力夫,一间是两个从信州来雍,经营针线和服装的小贩,有提货的契约,有报税的凭证,手续完备,长得也清瘦文弱,一看就不是匪首万鲤鱼。

衙役收了小贩孝敬的一串钱,心满意足地走到对中的两间客房。

“开门开门。”

他们将门板砸得砰砰作响。

“里头的人出来!”

“官府搜查汴宫匪首万鲤鱼。”

“窝藏同罪。都开门出来!”

左侧的房门打开,露出程苍板正的脸,那络腮胡子和高大的身形,一看就让人生畏。

“官爷,我们是陈留来的渔民,做生意的。”

程苍递上钞引。

钞引是向官府缴纳钱物后换来的从事某个行业的凭证,是官府出具的铁证。

傅九衢要来雍丘查案,必要的手续自然做得周全,毫无破绽。

几个衙役仔细校验后,互相看一眼,抬头看高个子的程苍,再看一眼他身后的段隋,还有坐在窗前饮茶的傅九衢,视线又转向那一张帐幔低垂的架子床。

“一起的?”

程苍平静地回答,“一起的。”

“屋里还有什么人?”

程苍回头看一眼,“我们是兄妹五个,都是从陈留过来的渔民,看渔市的。这个是我八弟,那个是我……九弟。”

他拉过段隋,又指了指对面紧闭的房门。

“那间房里住的是我们的十一妹,姑娘家,胆子小,官爷莫怪。”

第113章 原来它在此山中

衙役打量着他和段隋,又互相交换着眼神。

“你们家兄弟挺多的啊?”

程苍:“打鱼人靠的是力气,家里没有男丁就吃不上饭。我们的爹娘十分努力。”

“呵!”衙役们笑了起来。

这些人也是欺软怕硬习惯了,看他们生得孔武有力,不是那种文弱模样,语气也稍软几分。

“让你妹妹把房门打开。”

“是是是。这就打开。”程苍倒是客气。

不待他声音落下,辛夷已经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瘦削单薄的一个小娘子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看着没几两肉,房间里空空荡荡,一张床铺一张桌子,四把凳子,除此,别无他物。

衙役的目光又转回来看程苍。

“兄妹五人,还有一个呢?”

程苍指了指屋里的那张架子床,“我六哥昨日受了风寒,刚在店里煎药服下,睡下了,不便起来见官爷。”

说罢,他大叫一声“六哥”。

一颗人头慢吞吞地探出帐子,与他们一样,络腮胡子,满头乱发遮住半边脸,双眼无神的耷拉着,模样憔悴,没有说话又咚一声倒了下去。

“见谅见谅,我六哥实在病糊涂了。”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对他们这家子很不满意。

一个生病的六哥睡下不便出来见人也就罢了,那个九弟见了官差也不说出来拜见,还慢条斯理地坐在窗边饮茶是怎么回事?

而且,说半天也没奉上半个孝敬的银钱,让他们怎么甘心?

“我怀疑你们在窝藏匪首,让开,我们要搜查房间。”

不动声色已是傅九衢能做到的极致,让他拜见差役,到底是谁不想要命了?

辛夷看到那衙役要往里闯就知道要糟,果然,那家伙步子还没迈进去,一只茶盏就飞了出来。

“砰”地一声,重重落在门边。

傅九衢冷冷转头,“如此横行无忌,你们的雍丘知县是要举旗称王了?”

几个衙役被掷过来的茶盏吓一大跳,再看傅九衢这个面色苍白,下颌留须的渔民,满脸锐利,目露戾光,情不自禁地畏缩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拔刀相向。

“反了你了,跟谁说话呢?”

“何知县说了,不服搜查者,一律抓回衙门,与匪首同罪。”

“兄弟们,抓人。”

吼声一个赛一个的大。

可是,面对堵在门口的程苍和段隋,几个衙役扶着刀,谁也没有率先往前。

“官爷莫恼。”辛夷笑着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上去约摸有十两,重重地塞入为首的衙役手上。

“我九哥病了许久,腿脚不便,起不了身向官爷行礼……加上六哥生病,出门在外,我们兄妹几个没少受磋磨,九哥性子急,难免说些不好的话……你们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们小民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