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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128)

毕竟那是她难得的拥有奇楠香的机会……

现在好了。

居然是一坨假的。

辛夷又惊又疑,“长公主府怎么会有假的奇楠香?”

傅九衢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低一笑,“这正是我要你留下来的原因。”

“哦。”辛夷挑了挑眉梢,“我能为郡王做些什么?”

傅九衢低沉的声音带一点笑,慢慢悠悠地道:“京中假香盛行,大多出自寿州,那日在汴河沉船里捞出来的锡木箱,也来自寿州。我怀疑沉船一事与寿州制假商贩有关,本想前往寿州再查,既然有人不怕死地动到我头上,那我便先在陈留陪他们玩几天。”

说罢他抬抬眼,“寿州制假技艺,几可乱真,我要你记住这假奇楠的味道,届时分辨真假,将人一窝端来。”

辛夷:“???”

敢情广陵郡王是把她当狗鼻子用呢?

第105章 罪魁祸首

辛夷看一眼广陵郡王清俊的脸上写满的理所当然,哼声一笑,问得也很直接。

“我帮郡王识辨香料药材,有何好处?”

傅九衢瞟她一眼,“拾遗罪可免。”

辛夷磨磨牙,“奇楠香和白笃耨呢?怎么说?”

傅九衢懒洋洋地看着她,嘴角一挑,“说给你,自会给你。”

辛夷琢磨片刻,慢腾腾地一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傅九衢放下茶盏,瞟一眼辛夷脸上的笑容,似是心情大好,从面前的木匣里取出一个褐色的圆团茶饼,抬眼看她。

“小嫂可会点茶?”

焚香点茶,挂画插花,抚琴吟诗,都被宋人视为风雅,可点茶步骤之繁杂,辛夷想想就头大,并不会。

“我会泡茶。”

傅九衢抬头示意她,“试试。”

辛夷用茶臼将茶饼捣碎一些,放入一个青花茶盏里,直接从炉子上拎起茶壶,注入滚水……

“茶泡好了,郡王慢用。”

她慢条斯理地说罢,径直跛着脚走出去了。

傅九衢眉梢扬扬,眼神幽深,片刻,才是一笑。

“孙怀,这壶茶赏你了。”

孙怀腻着脸笑,“谢爷的赏。”

傅九衢将那盒被水浸过的奇楠香拿起来,观察片刻,又重新盖上,“程苍。”

“属下在。”程苍走近。

傅九衢似笑非笑,“把这盒奇楠香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唐文石。另一半送去给雍丘的何旭。”

程苍抬头看了看傅九衢,“是。”

……

宫城深深,入冬更显孤寒凉透。

会宁阁大门紧闭,几个宫女诚惶诚恐地侍立着,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张贵妃脸上长了痈疽暗疹,会宁阁的宫女内侍们,噩梦就来了。

尤其是那些稍有姿色的小宫女,每次官家来探病,不仅要被张贵妃勒令藏于内室,不可出来见人。一直待官家走后,还要承受她所有的怒火。

有时候气得狠了,张贵妃甚至拿长长的指甲掐人……

气到极点,也会掐她自己,胳膊上,大腿上,掐得青一片紫一片,甚是骇人。

在会宁阁的宫人们眼里,张贵妃快要疯魔了,除了官家前来探病时她会稍稍正常一点,其他时候,要么以泪洗面,要么便拿下人们出气,发泄她的郁怒。

宫里的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不仅没有作用,还越治越坏,为此,她让人把宫里的镜子都盖了起来。

宫人们不堪忍受她的折腾,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告诉张贵妃,在汴河边的张家村有个张小娘子,投河后死而复生,医术大进,尤其擅长为女子驻颜,张小娘子原本一脸暗疮,不足一月尽已消退,肤质莹白如玉,竟是出落得水灵灵如同花骨朵一般……

这个宫人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不得而知,张贵妃得知这事,当即派人去找张小娘子。

可事有不巧,在她的人赶到的那天晌午,辛夷就离开了张家村,说是去了长公主府,张贵妃又托人多方打听,才得知被傅九衢带走了。

她又气又急,当着赵官家的面,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求官家怜惜妾身,派人快马赶去寿州,接回张小娘子,为妾身诊治吧。”

快要过年了。

年节上宫中多有宴请,到时候她如何见人?又如何艳压曹皇后一头?

就这样一张脸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她心急如焚,可赵祯再是疼爱她,又岂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只是看她可怜,安慰道:“重楼此去寿州是办差,不是玩乐,岂能说召就召?”

“官家……妾身又不是要召回广陵郡王,只需召回那个张小娘子即可。”张贵妃轻纱罩面,楚楚可怜,见赵祯浓眉紧锁,又拖着他的衣袖撒娇起来,“官家,妾身的女儿一个个夭折,若是再容颜尽毁,就当真什么都没有了,妾身……妾身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胡闹。”赵祯甩开衣袖起身,厉色看他,“年节头胡说八道,我看贵妃病得不轻。脸上有疾,就在宫里养着吧。”

他走得很快,没有回头看半眼。

张雪亦泪光涟涟地看着他,双手抚着自己的脸,想着容色尽失后,赵祯会疼宠别的美人入怀,弃她于不顾,从此张家再无恩宠,一时便悲从中来,再也坐不住了。

“杨怀敏!”

杨怀敏是她的亲信内侍,闻言近前,低头道:“娘子有何吩付?”

张雪亦连忙从榻上起来,走到书案边提笔疾书,“你替我把这封信带出宫去,交给我大伯。”

……

广陵郡王住在陈留驿馆三天了。

不去寿州,也不回汴京,更不去和陈留的地方官吏交往,成日里就关在驿馆里养病,足不出户,“广陵郡王病重”的风声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唐知县是贫家子弟入仕,对香料并不十分精通,得了广陵郡王所赠的半块奇楠香,奉若珍宝,恨不得把它供在祖宗牌位上。

出于对郡王赏识的回馈,唐知县早晚来驿馆请安,吃的,喝的,用的,不住地往驿馆里送,还找来了陈留最好的郎中,要为郡王请脉,但都被拒绝。

理由很简单,郡王自带医官,无须劳烦唐知县,也不用他每日过来请安,等郡王病体康愈,就会离去。

唐知县见不到广陵郡王的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病情,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这祖宗是要在陈留过年吗?

他在这里过年,他们还要不要过年了?

广陵郡王在陈留驿馆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坐不住的人,又何止一个陈留知县?

“郡王。”驿馆阁里,程苍匆匆推门进去,看一眼正在窗前悠闲看书的广陵郡王,“何旭坐不住了,今日一大早便备了礼品,押了七八个人,往陈留来了。刚下帖子,说要拜见您。”

傅九衢眼皮一抬,合上书,冷笑。

“不见。胆敢犯到爷的头上,得叫他尝尝厉害。”

广陵郡王岂是可以花钱消灾的人?

“你去让蔡祁审他,他若说不出个缘由,我便押他回京,找他岳父要道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