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楠沉香不见了。”
众人:“……”
确实挺可惜的。
那么一大坨,得值多少银子。
不过性命保住了不就是最好的吗?
孙怀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辛夷一想到失去的沉香,忽觉悲从中来,一把扯过帕子就往自己脸上呼,说得气恨不已,“我就想不明白,我就想要赚点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难不成财神和我有仇么?”
她是真的伤心了。
一次两次的发生意外,到手的钱财不翼而飞。
这根本就不是穿越定律呀?
人家穿越都是大把大把的敛财,她这是犯的什么煞?
“我不想活了我。”
“这汴京不待也罢。”
“我特么要回家!谁爱穿谁穿……”
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在骂什么,但那句“我不想活了”,大家却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毕竟是一个投过河的小娘子,一听这话,众人都紧张起来。
刚才都是一起搏过命的人了,侍卫们对她的观感已是不同,不再把她当成一个与己无关的小娘子。于是,都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什么只要命还在,钱总会有的呀。
什么钱财阿堵物,赊财是免灾呀!
辛夷一句都听不见去,整个脑子完全被丢失的奇楠沉香给占据了。
直到傅九衢无奈的一叹。
“别难过了,我都补给你。”
辛夷猛地抬头,“当真?”
“嗯。”傅九衢扫向她并无半点眼泪的小脸,眉头一揪,忽然生出一种被这个小娘子牵着鼻子走的错觉,可接下来的话,仍然是出了口。
“奇楠香给你,你想要的笃耨,也给你。”
辛夷几乎下意识便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傅九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言而有信啮血沁骨说一不二信守不渝一诺千金反悔有罪言既出行必果……大家都听见的啊,哪个小狗才说话不算数!”
傅九衢:……
众人:……
这沉默的一幕,辛夷觉得格外煎熬和漫长。
她以为傅九衢是在犹豫要不要给她,而傅九衢其实在想,这小娘子为了一点小财竟然冲口而出这样多的话?至于其他人,则是对这情形有点蒙然,怔住了。
奇楠香啊。
他们天天为郡王卖命,也没得个赏啊!
尤其段隋,就更是快气死了,他俸禄都罚到明年了。
“九爷。”段隋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问:“属下的全部家当都掉到河里了,可否也得一些补偿……”
傅九衢侧头看他,“即日起,吃住免钱。”
段隋啊一声,苦着脸,不应该是奇楠沉香吗?
“爷,咱们吃住……本也没有收钱的啊。”
孙怀用手肘轻轻捅他一下,示意他别再开口。
可惜,晚了。
傅九衢闻声看来,漫不经心地道:“看来爷太仁慈了。孙总管,往后吃住都给这小子记账本上。”
孙怀噗嗤一声,“是。”
段隋望天,五官拧得皱巴巴的,生无可恋。
傅九衢已然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
“船行何处了?”
程苍走近,禀报道:“回爷的话,陈留至雍丘段之间。”
汴河在陈留县以西,出陈留再往东便进入雍丘,如果在两者之间,当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蔡祁累得瘫坐河边的石头上,抱着剑懒洋洋地道:“找个民宅借宿一宿吧。懒得动弹了。”
傅九衢回望平静的汴水。
“那明日到不了寿州。”
到不了寿州,他们就赶不回来过年了。
蔡祁却是不管那么多,挑了挑眉梢,“我跟你说重楼,今夜的事没个着落,咱们可不能一走了之,就刚才那帮孙子,非得揪出来弄死不可……”
傅九衢:“嗯。”
这些人来者不善,组织严密,看上去不像普通的盗匪。
辛夷细思一下,突然插话:“会不会是与郡王前往寿州查办的沉船案件有关?”
众人跟着点头。
“不无可能。”
傅九衢看她一眼,“还能走吗?”
辛夷眉梢微拧,掀开裙子撩起裤子,便看向自己的腿……
这个动作大胆得旁边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程苍直接便避开眼去,不敢看那白生生的腿。
傅九衢眉头猛沉。
“你做什么?”
辛夷看着这些古人的动作,有些好笑。
“看我的脚啊。”
物体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物理老师当年的教训在她的腿上得到了深刻验证。她那帅气的一脚虽然把人踢飞了,但也把她的奇楠香踢没了,同时把自己的脚踢疼了。
她按捏按捏几下,自言自语地道:“还好,没有伤及筋骨,这会儿也没有肿。不过明早起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路了。”
踢别人把自己踢伤了,众人不免有些好笑。
“张娘子方才那一脚,好生厉害。”
蔡祁那个不长眼的侍卫,突然调侃一句。
“怪不得张都虞候都怕了你……”
这个家伙大抵情商不高,说完发现周遭都没有声音,眼珠转了转,又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蔡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我就该学学重楼那个缺德劲儿,罚你个一年俸禄,你才能学乖。”
“子晋。”傅九衢淡淡道:“你带人去陈留知县,令其查办,打捞沉船。”
蔡祁垮下脸,“你呢?”
傅九衢看一眼辛夷蹲在那里的模样。
“小嫂怕是不良于行,我带人在附近找个落脚之处,天亮和你会合。”
第102章 怜爱
辛夷觉得自己离“不良于行”其实还有一点距离,虽说腿疼得厉害,走一走路应当不打紧,但傅九衢觉得她不良,那她就干干脆脆地不良吧。
傅九衢让人拆了船板,让两个侍卫抬着她走。
这……
好不容易享享清福,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汴河两岸有不少的人家,他们很是幸运,尚未找到民房,就在大约二里路的地方,寻到一个专门接待来往客船的脚店。
脚店名叫“宝头”,面积不大,一个院子两幢木质板房,就上下两层,看上去有些简陋,门外靠水的地方有两株斜柳,柳下面便是一个铺着木岸的小码头。
有几艘小船停泊在夜色里,望得见淙淙河水。
脚店伙计半夜被敲门声惊醒,开一扇门,抻着脖子往外一望,睡眼惺忪。
“客官几位?”
“五……六位。”
伙计打个哈欠,瞥一眼辛夷。
“哟,还有个小娘子啊?客房只剩两间,你们这么多人,住得下么?”
段隋:“我们挤一挤就行,就是九爷……”
一个是小娘子,不可能跟他们挤一块,而九爷自然也不能和他们睡在一屋,那可就犯愁了。”
辛夷不想影响别人,“我没有关系,有个地方落脚就好。”
见众人都怪异地看着自己,她拉开嘴角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