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陌路的星光(73)

“看过《美国舞男》没有,里面的男主角穿Armani,这个牌子本来就是被牛郎捧红的。”商裳抱着胳膊打量他背影,咯咯娇笑。

“我去,你故意的吧。”顾寒屿听到牛郎两个字差点噎住,没好气回头看着商裳,这女人坏起来的时候真是一肚子坏水。商裳见他目光凌厉似飞刀,笑得直不起腰。

“牛郎是什么?”阮湘不解地看着他俩。

“没听过牛郎织女吗,放牛的。”阮波站在镜子前,得意地看着身上崭新的飞行员夹克,觉得自己看起来很有精神。走出侗寨以后,他越来越少穿那些土气的衣服了,裳裳姐给他买的和上回他自己买的,都是最时髦的款式。

顾寒屿随便翻了翻其他几个袋子,对商裳说:“这次就算了,以后别买这么多,钱再多花钱也要控制,万一哪天茶山收成不好了,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还不坐吃山空。”

“那我就卖耳环。”商裳拨了拨耳朵上的翡翠耳环。顾寒屿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

不得不说,商裳买给他的几件衣服除了西装他不怎么爱穿以外,别的都深得他心,毛衫、风衣、衬衣夹克,都是当季能穿的,秋衣秋裤袜子围巾更是贴心。之前卖房子的时候寄放在江京亲戚家的衣服他也陆续叫亲戚寄过来了,他不缺衣服穿,然而她总归是一片好心,他领这个情。

看到吊牌上的价格,更领情了,随随便便一件衬衣两千多,风衣七八千,布料摸起来质感确实不一样。

“你买的衣服呢,也不穿来看看。”顾寒屿看到阮波阮湘都在试衣服,问商裳。商裳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不急在这一时。”

阮湘悄悄告诉顾寒屿,裳裳姐买了一件晚礼服,穿起来特别好看,连专柜的柜姐们眼睛都看直了,说从没见过把那件衣服穿得如此好看的顾客。

买晚礼服?看来是为拍卖会准备的,以为不过是去凑个热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重视。顾寒屿有点疑惑,她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夜里,顾寒屿睡不着,辗转反侧还是发了条微信给商裳。

“以后别为我做这么多,你的钱你自己花就行。”

商裳很快回了,“如果花钱就能买到高兴,那何乐而不为,我拥有的本来就不多,也就剩下钱了。”

给自己在意的人买衣服,想象着他有所期待的眼神,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快乐。

品味着她这句话,顾寒屿感觉出一种深深的悲观情绪,商裳和他一样,都没有什么亲人,商青竹失踪以后,她更是只剩下阮波阮湘这两个一起长大的伙伴,而阮波阮湘也是被商青竹收养的孤儿,他们四个人等于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我怎么觉得你想包养我啊?”顾寒屿笑着发了这么一条,能想象商裳生气的样子。认识她这么久,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她斗嘴惹她生气。

和他想得不一样,商裳回他:“也不是不可以。”

我去,这到底是谁在调戏谁。

“你从来没说过,你父亲是谁。”顾寒屿又发了一条微信。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碍于商裳的脾气,一直没好问。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妈和竹姨都没说过,后来有次竹姨说,我妈年轻的时候被骗了才生下我,她和那个人没结婚。”

顾寒屿看到这行字,深深叹息着。商家的女人还真是个个命运多舛,商青漪所遇非人红颜早逝、商青竹隐居避祸多年依然逃不掉命运追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商裳……

“不困的话,我们出去走走?”顾寒屿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没有睡意。

“好。”

“我在门口等你,多穿点衣服,夜里冷。”

放下手机,顾寒屿脱掉睡衣换上衬衣外套,轻手轻脚去院门外等着。十多分钟后商裳出来,穿着毛衣长裤,还裹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细细长长的流苏很有波西米亚风情。

夜路清寒,月色很美,两人月下散步,说起各自的身世。反正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也就不再避讳谈以前。

“我爸年轻时是边境缉毒警察,后来受了点伤就调回了原籍,组织上照顾他,安排他在江京监狱当监狱长,我九岁那年,我爸因公殉职,那以后我就跟着我二叔生活。”

顾寒屿叙述地很平静,也没交代他父亲因公殉职的原因,商裳没有细问这件事,问起他叔叔。

“你叔叔一直没结婚?”

“结了,不过后来又离了,我那个前婶子嫌他工作清苦不能挣钱,和他离婚后改嫁到外地去了,他俩有个女儿在英国念书,这也是我二叔后来铤而走险去库房偷画出来的原因,他要负担女儿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

“在英国读书可不便宜啊,一年少说二三十万,你见过你表妹吗?”

“小时候见得多,长大后只见过几次,她和阿湘有点像,皮肤不怎么白,很爱笑。”

难怪他那么喜欢阮湘,原来是像他的小表妹。商裳拉了拉披肩,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上一回看到这样圆的月亮,还是在中秋那晚,一直等他来,他却说他不来了。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你妈妈呢?”商裳自己五岁丧母,很羡慕别人有妈妈陪伴,顾寒屿说和他妈妈关系不好,可再怎么不好,他妈妈起码还活着。

“我妈在一个很远的地方。”顾寒屿淡淡然看着远方,“她工作忙,小时候我几乎都是跟着我爸,放假了去他管辖的那个监狱。”

“所以你之前说,你也在里面蹲了几年,并不是玩笑话。”

“是啊,每逢节假日都去,他上班,我写作业。什么样的犯人我都见过,不管以前多嚣张,进去蹲两年之后没有不老实的。我爸有时候找犯人谈话,我就在旁边听着,有些犯人文化水平很高,还会辅导我功课。”

现在想来,很怀念那段父子共度的天伦时光,顾寒屿深深叹息着,视线转到商裳清丽出尘的脸上,心中情动,伸臂把她拥进怀里。

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商裳有点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得体,内心一阵慌乱的时候,他已经把她的头托住,低头往她唇上吻去。一股电流迅速窜入两人体内,酝酿已久的情感在瞬间爆发,如烟花般绚烂夺目。

他的吻放肆而热烈,带着不容拒绝的狂野撷取她的芬芳,令人沉醉,商裳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识,脑子里只有激情澎湃的火花,双手无助地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

吻得越来越深,他渐渐温柔下来,彼此的心不再跳得那么厉害,而像是徜徉在温暖的花海里,在他的强大面前,商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靠在他肩头,如星般璀璨的双眸凝视着眼前这个人,“你之前不是嫌我麻烦,很讨厌我?”

“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顾寒屿仔细回想他们认识以后的每一个细节,十分确信,虽然他俩每次拌嘴的时候免不了互相挖苦、冷嘲热讽,他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她,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心里却很清楚,但凡换成另外一个女人这么娇气麻烦难搞,他肯定早就烦透了。

上一篇:十七度晚风 下一篇:无名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