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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的星光(65)

商家的老宅在钱塘,占地不算大,门面也有种败落之感,顾寒屿把车停在门口,看到门的匾额上写着漪园两个字,低头去按门铃。门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是阮湘的声音。

来了来了,阮湘打开门,看到顾寒屿,兴奋地拉着他胳膊往里走,“屿哥,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太高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进了门才发现庭院里面别有洞天,看得出来是主人精心修缮过的,具有江南名居特色的青瓦白墙,辅以竹石点缀,院中一草一木都是景观,就是刚下雨后青石板路面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走路要很小心。

更重要的是,小楼里亮着的灯不仅把院子照亮了,也照亮了顾寒屿的心,很久很久,他没有感受过这样人间烟火围绕的氛围。

灯火阑珊处,有一个家,有家人在等。

商裳极罕见地穿了一条浅紫色的长裙,而不是她惯常穿的黑白灰,鬓边夹了个嵌满珍珠水钻的小发夹,灯光下一闪一闪熠熠生辉。

数月不见,恍如隔世,顾寒屿走上前看着她,“咳嗽好点了吗?”“好多了。”商裳也看着他,大概是这些天都无心收拾,胡子又长出来了。

“我想你”这三个字,不见面时放在心里千斤重,然而真正四目相对,却又欲语还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一桌的精致菜肴,阮湘告诉顾寒屿,听商裳说他要过来,她和阮波准备了很多菜,要为他接风。

“屿哥,你这回就不走了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收拾一遍呢,床单一星期洗一次。”阮湘非要带顾寒屿去看他的房间,又对阮波说:“阿哥,你去帮屿哥把行李拿过来。”

“我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换洗衣服。”顾寒屿把车钥匙丢给阮波,跟阮湘去看他的房间。

如阮湘所说,房间很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舒适,顾寒屿感动莫名,这三个人是真把他当家人一样对待,他们不仅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连他的房间也准备好了。

商裳站在一旁,看着阮湘帮顾寒屿把衣服从行李箱里取出来,叠放在床上,他的确是个不太讲究的人,衣服少得可怜,难怪他从贵州到西安一路上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件衣服换着穿。

“你都不买衣服的?”商裳看着他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忍不住问。顾寒屿笑,“我对吃穿都不怎么讲究,吃饱穿暖就行,不像你们女孩子爱美。”

“明天你带阮波去买几件,他衣服也很少,你在这里住不会没有开销,回头我让阿湘把二十万还你,就当你没还过。”商裳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顾寒屿跟上她,“不用,我有钱,欠你的钱该还就要还,不然我住这里也不安心。”商裳看了他一眼,见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点点头,“那随便你吧,反正家里的钱都给阿湘管,你的二十万也放在里面用。”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自己若不收下他那二十万,只怕他住不踏实,交了钱,才等于是入伙。

等商裳走了,阮湘才悄悄对顾寒屿说:“屿哥,你不用担心钱,裳裳姐很有钱的,茶山今年生意特别好,有个新加坡老板一次就签了几百万的订单,钟叔说算下来这一单能赚一百来万呢。”

“她再有钱,我也不能白吃白住。”

他一个大男人,住人家的房子已经是很大的人情,要是连伙食费都不交就太说不过去了,商裳可以不要,他不能不给。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心情都很愉快,一直吃到深夜,阮湘絮絮叨叨讲述他们到杭州以后的事,虽然在杭州落户不容易,但是他们打算在这里长住。

“裳裳不是杭州户籍吗?”

“她是,我和阿哥不是,我们现在只能办居住证。”

他们说话的时候,商裳安静地在一旁聆听,偶尔动一下筷子,顾寒屿话对他们离开西安以后发生的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但她明白,过程不会轻松。他车祸受伤、吕萦又被打成那样,还有祁凤轩和张聪,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

“屿哥,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院子里那些花架和走廊,全是我阿哥打的,院子里的石板路太滑了,尤其是下雨天,怕裳裳姐滑倒,阿哥专门沿着墙边替她铺了一圈木板路。本来想铺水泥路的,裳裳姐说水泥路没有韵味。”阮湘恨不得把他们到杭州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顾寒屿。

“看到了,挺好看的,和整个院子很搭,这样古色古香的院子,铺水泥浪费了。”顾寒屿由衷地说。

可惜了,这些过程他都没有参与,和他独自在西安那两个月相比,他们这才叫生活,商裳是个能把日子过成诗的人,让人不由得就想靠近她。

第47章

连孙子的事都想到了

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顾寒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跑步健身,就是在院子里看着阮波做木工活儿。

“裳裳姐说家里的木窗棂子年代太久都快朽烂了,让我做一套雕花木窗全给换了。”阮波做木工是把好手, 雕刻、斧凿、刨花, 一板一眼每个环节都极其认真。

“杭州多雨潮湿, 木窗子过个十几年就烂了。”顾寒屿看着他粗糙的双手,那真是一双手艺人的手, 太灵巧了。

“好好保养的话,至少能用三十年, 三十年后烂了,就再打一套,反正我这手艺将来会传给儿子孙子, 我干不动了, 就让他们给裳裳姐换窗子。”阮波笑呵呵地说。

顾寒屿忍俊不禁,“你才二十一吧,就想到孙子的事了?你喜欢干木工, 你儿子孙子未必喜欢, 你能守着裳裳一辈子,他们未必愿意。”

“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反正我要护着裳裳姐一辈子, 我愿意替她干一辈子木工,以前在侗寨, 她书房里那些桌椅柜子全是我打的。”阮波很骄傲地说。

顾寒屿笑笑, 看到商裳从外面回来, 收敛起笑意, 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跟着她进屋。

商裳去书房, 把手里一个纸包放在书桌上。顾寒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你一上午去哪儿了?”

“我去见了一位姓钱的老先生,之前我在西安的时候不是卖了一本古书嘛,买家是这位钱老先生以前的学生,经他介绍,钱老先生联系上我,请我帮他修复一本古书。和钱老先生交谈以后才发现,原来他和我外公外婆都认识,以前经常在一起鉴赏古玩字画。”

商裳坐在书桌后面,戴上手套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封面和书页都有残缺,装订也松散了。

“给钱吗?”

“当然不是无偿,我们商家祖传的手艺,修补古旧书籍和字画开价不低。”

商裳小心翼翼翻开古书的书页,发现上面还有不少虫蛀的痕迹,微微皱了皱眉。

“你不如开个店,就像荣宝斋那样,修复古书籍字画,阮波还可以顺便接一些木雕的活儿,我看他手艺特别好,不发挥一下简直浪费。”顾寒屿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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