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裳低头沉思半晌，没有再继续问。两人约定过，双方只是合作关系，互相不问过往，他是不是还有隐藏的身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竹姨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可能你们商家在古玩行太有名了吧，所以躲在山里也会被人找到。张聪只是个马仔，负责替他老板到处收货，我们真正要找到的是张聪说的那个山爷。”
回到家里，顾寒屿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找商裳借她的电脑用，而他自己那台电脑则让商裳继续盯着曲流觞家。
跑回房间里上网查十一路这三个字，然而查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先混进西安当地的论坛一条条去看。
商裳推门进来，看到他背影，有一瞬间的晃神，认识他这么久，似乎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背影，有一种很奇怪的陌生感，和他往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感觉到身后有人，顾寒屿回过头，看到是商裳，眼神中的戒备才消失，商裳捕捉到那个瞬间他目光中的寒意，心里一颤。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顾寒屿很温和地问。
“张聪和曲流觞后面又说话了，张聪发现客厅的灯很亮，就问曲流觞是不是找人来修灯了，曲流觞说是你送水果的时候顺便修的。”商裳一晚上都在看视频，虽然顾寒屿说这几天都不会再有什么有效信息，她还是看了。
“然后呢，他去检查那盏灯了？”顾寒屿漫不经心地问。商裳点了点头，说：“他检查了灯，但似乎没发现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会检查灯，把摄像头装别的地方了？”
顾寒屿只嗯了一声，但没有告诉她他把摄像头装在哪里。
第31章
能屈能伸的顾老板
商裳抿了抿嘴角, 没有再多问，从回家路上开始，他就有点古古怪怪的, 似乎是察觉到对她说得有点多, 到家以后话便少得可怜, 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 问了他也不会说。
“你说的十一路，我想了很久, 这种常用的切口未必就有什么高深的意思，就像十一路公交车，我查了一下有二十几个站点, 没准其中一个站点就是他们交易的秘密据点。”
商裳把顾寒屿的电脑摆在自己那台旁边, 指着地图里的公交车路线，说：“可以一站一站去查。”
顾寒屿点点头，“公交站点我刚才也查了, 没发现什么可疑, 但我也同意你的说法，他们的据点应该就是分布在各个不同线路的公交站点上，明天让阿湘陪你去店里, 你继续盯梢曲流觞家，我去十一路沿线踩踩点。”
“还要去店里？”
“当然, 我们现在调查刚有了一点进展, 水果店要是忽然关了, 张聪很有可能会起疑, 所以我们必须得照常营业, 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去进货。”
顾寒屿的安排很缜密, 滴水不漏。
商裳低垂眼帘，应了一声。顾寒屿把身子靠近她一点，似乎已经洞悉她心中所想，握住她肩头，压低了声音说：“别害怕，我肯定不是坏人，不会害你。”
商裳倔强地躲开他的手，眼睛闪了闪，“我的底细你全知道，我的家人、我的背景，你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你呢，你除了告诉我们你叔叔在三年前的除夕夜自杀，怀疑是和竹姨伪造的《月夜听泉图》有关，你自己的事从来不说，你……连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我的名字当然是真的，你不是看过我的身份证，还把我的身份证没收了由你保管。你想知道我什么事，也随便你问。”顾寒屿淡定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你胡编乱造骗我呢。”
“我对灯发誓，骗你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为了你的安全，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这里面已经牵扯到一条人命、还有一个人失踪。”
顾寒屿诚挚地看着商裳，眼神里没有以往那种玩世不恭和调侃笑谑，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让人有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商裳望着他寒潭般幽深的双目。
顾寒屿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开网吧，我爸以前就是干这个的，直到他去世，我算是子承父业。这一行门槛低，所以我混得还不错，比上班领工资赚得多。”
“那你母亲呢？你从来没提过她。”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父亲离婚了，听说在云南做生意，我十几年没见过她，她对我也没什么感情，我们都当彼此不存在。”
顾寒屿说起母亲，表情冷淡语气疏远。
商裳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这番话的真伪，像是猜到她会有此一问，他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因此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这个人平常说话就半真半假的，极少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分寸感拿捏得当，根本不会被她三句两句就套出来真话。
下午和她一起看曲流觞家的现场直播，那种画面她一个女生都看得心烦意乱、他居然能淡定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天生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就是后天训练有素。
所以，那些暧昧、紧张和悸动，很有可能也都是伪装出来的，为了让她更加入戏，他自己首先要装得很入戏。
商裳想到这里，收敛思绪，换上惯常的、冷若冰霜的表情，“别忘了我说过，骗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顾寒屿一怔，目送她背影离去，狡黠的眼睛渐渐眯缝起来。
第二天一早，顾寒屿开车把商裳和阮湘送到店里后，独自开车走了。昨晚的一切就像夜里的露珠，清晨一到立刻蒸发得干干净净。谁也没有再提起，但彼此也都知道，有些东西跟着消失了。
照例是阮湘接待顾客，商裳收钱，一上午也没进来几个客人，商裳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关注笔记本里曲流觞家的视频。
那两人生活很正常，男人打扫家里的卫生，女人窝在沙发上看剧，时不时打情骂俏一番，快到中午的时候，女人离开了客厅，男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商裳抽空看了一眼手机上顾寒屿发来的微信，他让她俩中午不用等他一起吃饭，他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商裳给他回了一条微信，余光瞥见有个人进店，点掉微信，抬眼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曲流觞。她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大概是外卖盒子，兴冲冲朝着收银台走过来。
“老板娘，水果哥不在呀？”曲流觞没看到顾寒屿在店里，略略有些失望。
“他出去进货了，你找他有事？”商裳扫了她一眼，想起前一天的动作小电影，脸上有些发烫。
“他不在就算了，找你也一样，上回你帮我买卫生巾和红糖姜茶，我还没谢谢你呢，正好今天我男朋友说想吃烤鸭，我就顺便给你们也买了一份，就当是谢礼。这家店的烤鸭不提前去排队根本买不到，待会等水果哥回来了你们尝尝。”曲流觞热情地把一份烤鸭外卖放到收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