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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上的塞勒涅(161)+番外

这一觉睡得很沉。

可能是因为发烧,浑身上下烫得惊人,洗过澡之后又极度缺水,

口干舌燥到就连做梦好像也是行走在撒哈拉大沙漠里。

睡得迷蒙间,房门似乎被人屈指扣响,江雪萤也未及多想,只道进来。

下一秒,池声就端着被水走了进来,

虽然还没完全睡醒,她还是努力挣扎出了一线理智,道谢,伸手,准备接水,肌肉记忆一气呵成。

却未曾想,

对方没有动,

池声端着水,没有松手。

她微怔,迷茫不解,正要开口。

冰冰凉凉的玻璃,忽轻轻印在唇瓣上,

很淡,很轻,

“张嘴。”

池声微微垂眸,语气也轻得淡近似无,

循循善诱,

像是《圣经中》循循诱惑着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蛇。

她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唇,杯身微倾,一线涓涓细流,缓缓淌入口中,润泽了干枯的喉口脾胃。

甘美到不可思议。

身体潜意识地想要更多。

池声微微一顿,长睫漫卷下来,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江雪萤喝到一半,才觉得不对。

凉白开润泽了心肺的同时,也让烧得迷糊的大脑逐渐降温,一直谨记着要保持距离的信念,让她飞快地回过神来,

一眨眼,便清醒了三成。

“我来就好。”回过神来,她又习惯性地想跟他保持距离。

一双微冷的,骨节分明的手,却在这时,准确地越过她的肩膀,

捏了捏她的后颈,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

江雪萤:!

去夺杯子的手,因为刚睡醒没有力气,一个不稳,指腹轻擦,就像是有电流飞快地从肌肤下蹿过,连尾椎到指尖都麻了一截,

她猛地抬起脸看向池声。

而做出这样动作的池声,神情平静地就像提着只小狗一样。

“已经够麻烦了,别再给我添麻烦。”

眼睫又垂驯下来,

“听懂没?”

又拿捏住她,安抚般地,轻描淡写道:

“乖。”

作者有话说:

声: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努力让萤穿男友T恤

不可能真空的啦,虽然内心想很多,但不会舍得萤这么尴尬的!

第78章 意动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江雪萤这才醒过神来。

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黑了,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 能清楚地感觉到烧也褪去大半。

刚睁开眼, 看到屋里陈设的刹那间,江雪萤大脑略微卡壳了一秒,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和混沌, 但很快,就从这过分冷淡的色调和装饰之中,辨认出来, 这是池声的家。

今早发生的一切这才骤然回笼。

这个认知,让江雪萤清醒过来的大脑立即感到不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手却忽然不小心一摸, 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

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男人的脑袋,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登时僵在床上,不敢乱动。

这才记起来, 好像她刚刚混混沌沌发烧的时候, 是池声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她来着?

但江雪萤根本没想到的是池声就这样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头发还是乱蓬蓬的,从接她下楼到现在, 好像就被她折腾得一直没来得及整理。

米色薄毛衣堆在肩颈, 露出白皙明亮的脖颈线条, 乌发柔软得不可思议。

像极了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小狗。

碎发下,是挺直的鼻梁,唇瓣薄而软, 眼角长而微翘。

鼻梁到人中, 唇瓣、下颌的弧线极为优美锋利, 整张脸有些冰雪玉质般得泠然。

此时眉尖微蹙,淡淡的疲倦肉眼可见。

……他是一直守着她到现在吗?

江雪萤眼睫一动,大脑和身体好像在这一刻被切割成了两半,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就已经停留在了池声的脸上。

江雪萤:“……”

感受到这细腻无暇的好肌肤,指尖不自觉一顿。

刚刚完全是大脑一热就摸上去了,现在却颇有些骑虎难下的局促。

偏在这时,床畔的人眼睫微微一动,若有所觉般地睁开了眼,

在被发现之前,江雪萤几乎是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反应能力,刷地收回手,故作镇定地回眸望去。

指尖却并不经意间轻轻蹭过池声的唇瓣。

柔软得惊人。

好在池声根本没留意到她的“非礼”,

掰了掰酸痛的后颈,池声掀起眼皮,浅色的双眼有些迷茫,一晃眼的功夫,才重新找到焦距,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醒了?”嗓音清冷如窗外细雨。

指腹仿佛还停留着刚刚柔软的触感,江雪萤袖口的指尖动了动,很突然地,想起一句唐诗,纵览全篇或许不太合适,但拎出来这一句便尤为适宜妥当。

“冰败满池声”。

诗文的原意是极美好的,灿烂的春日,冰封的池水解冻,碎冰当啷作响。

就像池声此时的双眸,平淡,清脆,又温柔。

因为做贼心虚,她全程都低着眼,含糊着根本没怎么接池声的话茬。

池声看起来也不在意,直起腰,瞥了样眼窗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雨也差不多快停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是赶客的姿态。

江雪萤一怔,一时间说不上来心头是什么感受,如果说刚刚看到池声的睡姿时,心脏像一个缓缓吹起气来的气球的话,

现在就像是被针轻轻扎破了,正以飞快的速度迅速地泄着气。

“只是收留吗?”浑然不觉间,她脱口而出。

话一说出口的瞬间,就连她和池声都怔住。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回过神来,江雪萤唇瓣用力地抿了抿,匆匆挽尊,“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很谢谢你今天帮我——”

室内很安静,没有开灯,

只窗外一线昏黄落在地板与床榻间。

池声没有开口,清冷如水的目光平静地自她脸上一寸一寸掠过。

江雪萤微微抿唇,避开视线,心跳忍不住加快。

面色苍白如纸,又因为病中刚刚睡醒泛着潮红,一双眼由于难堪,眼波流转间犹如微漾的清酒。

可怜又可爱到不可思议。

就连自己也很难觉察到,这是个无意识的,柔弱与可怜巴巴的姿态,

或者说,举手投足间,无意间的任何举动,对压抑至极的人而言都是一种难言诱惑。

就连被“诱惑”的对象也很难意识到,这对他来说,莫大的,引人如飞蛾扑火一般着魔的吸引力。

池声眼睫一动,眼前几乎是快不可及地想起,她微微扬起脸,面色潮红,水润泽唇瓣,从嘴角滑落,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时,一直没入他那件橙色的T恤。

从江雪萤的角度,却只看到池声一言不发中,冷不丁地突然阖上眼,顿了半秒,复又睁开,

“啊。”动了动喉口,像在吞咽。

浅色双瞳清明如霜雪,眼睫轻轻落下,淡漠道:“那不然呢。”

-

江雪萤是在回去的路上接到的温女士的电话,

池声看起来自觉已对她仁至义尽,并没有开车送她,不过就算他开车要送,她也不定会同意。

坐在网约车上,一想到刚刚在池声家里的一幕幕,江雪萤还是忍不住脚趾扣地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