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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上的塞勒涅(129)+番外

她不是完全没有回复,只是回复得不多。

陈洛川如今给她的感觉大概就是狗中管理、狗助教,不知不觉间她就被少年牵引着,按照他的步调行进。

但牵引绳,或者说主动权主动权其实还是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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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天气转暖,

夜间走在路上,晚风拂面,柔和得简直像是美人的爱抚。

可能是受天气的影响,整个二中人心浮动,上上下下都能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氛。

第一节 晚自习一下课,张城阳就叫上了池声跟他一起去小卖部买水喝。

大概是春夜太柔媚,花香淹没了池声身上的冷感,

这一个冬天下来,少年眼看着又养白了点儿,堆雪般得俏丽漂亮,乌黑的发,薄软的唇。

原本有点凌厉的气势柔和下来,更加招人。

走在路上还没两分钟,就已经有四五个学生频频回头看。

少年面无表情,正低着头打手机,虽没表露出来,但眉间已隐约压了一团燥冷。

“我说,你跟江雪萤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啊?”

因为南城是南方城市,二中校园颇有点古典味道,要去小卖部要经过一道短短的石桥。

桥边杨柳迎风招展,如美人柔软的腰肢。

走上桥头前,张城阳终于问出了这几天一直憋在心底的话。

池声没吭声,垂着眼皮看手机上的聊天界面。

蒋乐天:“傻、狗帮爹带瓶可乐谢谢。”

“带屁。”动动手指,池声特平静地丢了两个字过去,

问,“什么怎么回事。”

“就,你们吵架了吧?”张城阳斟酌着说。

池声跟江雪萤这两人第一次闹别扭了,张城阳甚至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是“打情骂俏”的意思比较多,

但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闹成这样。

江雪萤跑来二班找过他,走之前那个失落的神态,他怔怔地看了好久,都觉得不忍心。

“所以呢?”少年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张城阳: “难道你就不想跟雪萤和好?”

池声:“不。”

完了,这回该不会真saygoodbye吧?

张城阳心里咯噔一声,忙做了个投效的姿势: “要不,我来牵线,来帮你们约个时间?”

池声不为所动地垂眸:“不。”

池声拒绝得太快,张城阳还是不太信:“那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少年眼皮低垂,轻轻拨动了一下腕上的运动手表,

“不。”

还是这么个回答。

冷淡得像个锯嘴葫芦似的。

张城阳细看了两眼,耸耸肩,“行吧,那我不管你了。”

小卖部人太多,张城阳转身去了之后,池声嫌挤,就站在附近的蔷薇花墙下等他。

蒋乐天还在手机里跟他插科打诨,少年动动手指,轻慢地又丢了个“傻、逼吗”回去,

这才把目光移到了面前的蔷薇花上。

和江雪萤吵架这事儿,他一个字都没对张城阳说过,

祝骁阳、蒋乐天几个都没。

不说是因为池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前说不失望是假的。

池声脾气其实一直不算多好。

小时候跟祝骁阳第一次见面,

祝骁阳那会儿抢他玩具。彼时还是个冰雪团子般,病恹恹的正太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推了祝骁阳一把。

祝骁阳从小发育就比同龄人快一头,

小小年纪,就长得壮壮实实的,自然不乐意,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池声眼睛眨也不眨,也没跟他客气,身体不占优势,就冷静地用牙咬,连咬带踹。

家长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个子比他高一个头的祝骁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正太池声身上也挂了彩,但抿着唇不吭声,眼神特冷淡不驯。

最后还是池母摁头池声给祝骁阳道了个歉。

长这么大,能靠拳头解决的事,他基本上都靠拳头解决了。

但江雪萤不一样。

也很奇怪,对上江雪萤他好像从来就没脾气。

少年眼睫微敛,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跟蒋乐天几个瞎扯淡,

他也知道自己的个性。

脾气不好,侵略性太强。从来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前几天是真怕自己食言反悔,刻意地没回江雪萤的信息,怕一回,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骨子里的偏执。

每天一下课就刷题。

没补觉,因为补觉会梦到江雪萤。

回家也是刷题,不停地刷题,

刷到了一个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把老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临近比赛紧张。

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谈话,让他放轻松,以平常心备考,你这成绩肯定能过的。

但除了刷题他没什么可做的,打开游戏又关掉,电视剧看了两分钟切了退出,

不得其法,不得其门而入,不知如何是好。做什么都觉得非他本意,不过虚掷光阴。

这也是第一次,池声突然有了动摇,他切出聊天界面去问祝骁阳:

“我这人毛病是不是挺多?”

祝骁阳回复得很快:“?”

“你终于意识到了?”

“哦。”他没在意祝骁阳话里明晃晃的嘲讽。

心情不好,但不想打架。

甚至还有闲心反问,“比如说呢?”

这顿时把祝骁阳给吓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颤巍巍地问:“你脑子没坏吧?”

“说。”

“就,脾气又冷又硬,Bking ,人太傲,对了还特偏执你知道吗?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反社会的潜质哥们,我要不跟你青梅竹马跟你这样的相处也压力山大啊……”

祝骁阳一口气说了好几条,明显对他积怨已久。

以前池声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里,

这一次却垂着眼皮,鬼使神差地看,看得很慢,眸色清淡,心情也很平静,一个字一个字仿佛要刻进心底。

他把自己的缺点一一拷问了无数遍。

最终,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隐隐浮现出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把江雪萤逼得太紧了,

他是不是——

该放手。

长这么大,他的字典里鲜少出现过“放弃”二字,哪怕曾被逼到绝路。

更遑论她是他人生目前为止,

唯一想要的。

这是个一触即过的问题,池声从未深思,或许也是怕那个冥冥之中已经再明晰不过的答案。

不是没想过主动低头缓和气氛。

“在吗”、“在干什么?”、 “游戏?”

几个字翻来覆去地打,翻来覆去地删,临发送前又觉得没意思。

最后只让祝骁阳帮忙盯了几天,

“状态还行。”祝骁阳说,又问,“搞什么呢?宁愿拜托我也不自己亲自去面对?”

“傻、逼,”他骂,“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傻、逼,”池声面不改色地反唇相讥,“管好你自己。”

从祝骁阳每天的汇报中,池声渐渐还原出江雪萤的学习生活。

头几天有点失魂落魄,但很快就恢复了振作。祝骁阳说,星期三在食堂碰见江雪萤了,女孩子笑得还挺开心的,眉眼弯弯的。好像还闹出了点儿和陈洛川的绯闻,

七班都这么说。

“你行不行啊?等江雪萤被陈洛川追到手我看你往哪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