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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的红楼生涯(291)+番外

作者: 木璃 阅读记录

伸出手抓住了王氏的手,一点点掰开她拉着自己的手指,王子腾夫人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我的好妹妹,现在给你脸,你见好就收吧。你瞧,老爷对你还是很仁慈的,凤丫头自尽差点就没了,老爷也没开宗祠把你除名,对外还给你留了点脸面。你要聪明,就合该知道,乖乖照做,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王氏被她掰开了抓着她衣服的手,却很快又纠缠上来,哭喊道:“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凤丫头动手,我丧尽天良,我心狠手辣……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我就做错了这一次,嫂子、嫂子,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吧……”

王子腾夫人止不住就笑起来:“第一次?这是你第一次做错事?”她板起脸,“在外面放高利贷你是第一次?在拿你哥哥的名头去外面包揽诉讼是第一次?打着荣国府的招牌私底下盘剥商户是第一次?贾王氏,你打量谁是傻子呢?”

王子腾夫人没说一句,王氏脸色便难看几分,到最后,颓然坐在地上,只会哭了:“我知道错了,我都知道错了,我再不敢了,嫂子,你跟大哥说说,就饶了我吧,我可是他亲妹妹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爹娘要在世,看到这样,得有多伤心啊!”

王子腾夫人瞅着她,只撂下一句话:“爹娘如今在地下和二弟一起看你作践他们的孙女女儿,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王氏身子一僵,哭得越发凄厉。王子腾夫人趁着这个空档脱身出来,甩袖就走。

不几天满月宴到了,王家果然如王子腾夫人所说,一个人都没来,只是不咸不淡送了点礼物过来,算是圆了面子。王氏抱着儿子,还来不及淌泪,贾母笑呵呵对着她说,贾政已经同意,把宝玉放在她身边养着,这就要带孩子去荣国府住去了。

王氏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一滴眼泪都不敢流,没有王家在背后支持,她在这府里,什么都不是!

怎么可能呢?王氏背着人无声痛哭,自己明明安排的那样仔细小心,怎么还会被发现?怎么会叫大哥知道了呢?

现在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孩子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京里春生班近推出了个台柱余生,恰是十五少年郎,眉清目秀,体态风流,穿戴好办上青衣,到台上袅袅那么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再开口那么一唱,那清亮嗓音,能唱进人心底去。就那么一小点腰身,用那束腰一系,套上戏服,回头再捻起兰花指,眼光那么一转,戏台下人,魂都得丢了去。

这余生从登台到如今,迄今不过是短短三个月,名头却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小角落,凡是爱听戏,就没有不爱他。当然,那些喜欢龙阳之风,是对其虎视眈眈,垂涎三尺。

可这余生年纪小小,手腕却高,凭是台下多少人捧着哄着,说笑喝酒聊天都成,要想陪着出场,那就免谈,一言不合,便是撂下脸来也是有。这会儿他正红,谁也舍不得动他,上面都比,到底谁能先占了这么个风流儿郎,那些个想耍手段威逼,倒是纷纷倒了霉。

到得如今,余生名头越发响亮,春生班京里是烈火烹油般红火,余生也成了班里名副其实台柱子。

贾赦这天就是被朋友叫去一起听余生戏。

春生班火得一塌糊涂,只要余生一登台,梨园里便是一座难求。达官显贵太多,导致贾赦这个已经开始有些落魄国公爷,竟一直订不到包间。他这样身份又不能和人去挤大厅,所以贾赦对这个闻名久矣余生可是好奇很。朋友一说自己有座,贾赦二话不说,连饭也不家里吃了,兴冲冲就到了梨园。

今日台上演是,等这云板一响,二胡一拉,余生一身杜丽娘扮相袅袅走出来,莲步轻移,十指颤动,押裙玉坠流苏摇摇晃晃,单看背影,便是十足风流,等到他转过头来,红色胭脂画开眼线长长直勾到了眉尾去,倒给他那星眸平添了几分媚意。他做个捻,清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声音缠缠绵绵,不时还有锣鼓咚咚几声应和,那一声声愁情,唱得直叫人心底都酸了。

满座间,是寂静一片。

直等到那扮春香合着接下去,满堂才轰然大赞叫好,贾赦这一屋里包厢爷们,几乎都要拍断了手掌,两眼放光地看着台上唱着“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先!”,一颗心啊,全吊台上那个偏头哀唱着人影上了。

亏得他们都是见过大阵仗,还算是保持得住仪态,外头大厅里坐那些,可不是已经大叫起来,忙不迭让人给送赏银过去?

贾赦几个本是从琉璃街出来,这会儿大家一块儿出来找乐子,自然不能人前露怯,这会儿只恨自己不能再给好些,身上什么个戒子玉佩,随身玩器,全往托盘上放,他们这些人,非富即贵,身上带东西自然不凡,里头刘成身上找遍了都没找到个合适,压袍子玉佩可是他夫人亲手挑玉佩,想给也没法给,只能苦着脸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凑数,被贾赦几个鄙夷要死——跟着大厅里那些个货一个档次,金子银票什么,忒俗!

刘成摸摸鼻子,打个哈哈,赶忙扯了个话题来聊,指着这个余生,笑道:“你们听说没?齐国公府家陈二爷,叫人外头门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呆家里不敢出来了。“

都是没正经差事外面常玩,就算不熟,彼此也都混了个熟脸,等闲也能说上几句话,贾赦和这个齐国公府二爷交情不深,但也曾吃过几顿饭,这时听说他被人打了,不由奇怪道:“谁这么大胆子?国公府那位老爷如今不禁卫军挺得脸,谁这么不给面子?”

刘成呵呵笑:“还能是谁?夏家夏铮亲弟弟,夏家老小!”双眼往台上那边提溜一圈,“听说是自打听了这位戏,那是茶饭不思啊,每场必到,陈家老二跟他抢,可不就是倒了霉?”

其余人便都皱起眉头:“这种风花雪月事,要不就各凭本事,要不就当面争当面抢,回过头去背后下手,找人打闷棍,像什么话?”游手好闲、纨绔也要有格调不是?都是有身份人,手段却这般小人。

又问:“陈家后来说什么没有?”

刘成耸耸肩:“夏家四爷你们还不知道?仗着自家是外戚,眼睛都天上去了,谁能他眼里啊?以前宗室里出来还叫他给了没脸呢,回头不照样什么事没有?这次也一样,听说给齐国公府去了礼,但这位夏四爷,办点事儿没有,不过是被拘家里,叫反省几天,不然,你们以为今天余生登台,他能不来?”

众人也知道,这位夏四爷,年纪跟舒贵妃相隔不远,当年那是一块玩着长大,淑贵妃极为疼他,很给他脸面,又是小一个儿子,夏家老太太把他宠得跟什么似,就凭这两人,夏四爷京里,向来是横着走,别说他今天只是打了人,只要不把天捅破个窟窿,其余,自然有他哥哥姐姐操心。

想到宫里独霸皇宠淑贵妃和备受皇帝看中二皇子,众人俱皆沉默,很默契不再多说。

妄议朝事是禁忌,他们这些人,吃吃喝喝玩玩就够了,这些个东西,他们不想搀和!

有人瞧着那台上还唱余生,不由奇怪道:“陈家跟夏家闹了这么一出,这位可是有能耐,居然还这般全须全尾站这儿唱戏?!”这仗得谁势呢?

旁人也都好奇,便纷纷把眼光看向了开头说话刘成,他是这群人里,消息灵通了。

果然刘成也没叫他们失望,说道:“满京里能压得过这些重臣人家,除了皇家宗室,还有谁有那本事?”压低了声音跟众人道,“是易王叔易郡王。”

易郡王是先帝幼弟,比今上只大了八岁多,先帝继位时他还年幼,便宫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与今上好歹算是一起读过两年书,只是来往并不很多。其人胸无大志,凭着王爵京里吃喝度日,平生喜玩乐,对于朝政并无多大野心,只是他到底是今上亲叔叔,血缘亲密,辈分又高,宗亲里地位便格外不一样,今上也很给几分面子,于是这京里,倒是无人敢小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