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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的红楼生涯(270)+番外

作者: 木璃 阅读记录

孔氏的陪嫁嬷嬷周嬷嬷见此,嘴角不住往上勾,让下人先伺候着,自己转身出去,到了二门边上,廊下站着两个穿着较一般丫头更加亮眼的丫头,周嬷嬷只当没看见她们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冷淡撇下一句:“屋里有奶奶伺候,不用你们,自去做自己的事吧。”说完也不理这两丫头的惊呼,转身就走。心底不屑想着,一群个狐媚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费心巴拉的不就是想攀上姑爷?呸,做梦!

周嬷嬷又想起唐宾对孔氏,那也真真没话说了,温柔体贴,细意关切,成婚前,就把以往的通房都清了出去,婚后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丫头,也不多瞧一眼。自家姑娘有丈夫疼爱,在京里又无公婆小姑伺候,日子过得可不是舒坦。就是可惜,自家姑爷明明是状元郎,可最近仕途上却好像不怎么顺利,累得姑娘也跟着私下犯愁。

周嬷嬷进的屋子,就见唐宾站起身要走,孔氏要送,唐宾止住她:“外面黑,看不清路,你就别动了,一会儿消了食,回去再躺会。”

不说孔氏心中受用,周嬷嬷见着自家姑爷这般,也是在心底直赞自家老爷看女婿有眼光,自家姑娘,这可是掉进福窝里来了。

这要是姑爷仕途再顺畅些,那就真真再没什么可愁的了。

唐宾一路赶着到了宫门口,时间还算早,如他一般的低阶官员已然各自就位等着一会儿进去,说是上朝,以他们如今的品阶,其实也就是站在队伍末尾,听个模模糊糊的声音罢了,规矩礼仪不得出半点错,可却是见不得天颜的。

唐宾赶忙到了翰林院一列,和相熟的同僚打个招呼,那头好些个轿子过来,停下后走出穿着红紫色官袍玉带的人来,这些人下得轿来,彼此打个招呼,说笑聊天,轻松写意,可不比唐宾这一块人,小心谨慎,静默不言。

这些,都是正四品上官员,可上小朝,日日陛见圣言,所说所言,直达天听,如此人物,自然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唐宾扫眼周围同僚,果然看着那一方向的眼神都带着奇异的神采。唐宾知道,那是想要成为其中一员的野心,恨不能以身相替的渴望。因为,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自从上次得罪了恪王府,自己在翰林院,却隐隐被打入了冷宫,若不是有岳父帮衬……唐宾闭上眼睛,掩饰住眼底的愤恨与不甘。现在的他,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时间到,一众人按着官级品阶次序进入正门,到得正殿前宽阔汉白玉铺就的天井,那里早有十位林立,众人都不敢说话,只听得行动间带起的衣袂摩擦之声。站在唐宾这个位置,只看得人头涌动,至于高处龙椅放置处,不过隐隐憧憧看见个轮廓罢了。

若是站在前面,不说看圣驾清楚些,圣驾也能清楚瞧见你,站的这么远,谁又知道这里站的是谁呢?

唐宾模模糊糊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脑子里一片混沌,索性这里也没人打搅他,他倒不怕失礼了去。一路随大流的跪下行礼山呼万岁,站起身,又是一个看客。

前头有官员向皇帝奏报山西有处山洪肆虐山体崩塌,造成百姓死伤,良田被淹无数,今年收成怕是艰难。龙颜大恸,下令免其赋税一年。又有官员奏报苏州有官员贪墨,合该重惩,上大怒,责令刑部彻查此事……

满堂喧嚣,自己站在这里,却只是个看客!

自来大朝都叫低品阶官员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好歹能与重臣同朝,听其奏报,从中学习。恨的是自己不过一低品阶小官,只能看着别人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心中的憋闷,别提多难受了。

官场上,几个是不想往上爬的?真淡泊名利,又何苦来做这个官?

等到下朝,紫袍红袍的重臣自然先走,低级官员在后,重臣有自己品阶规格的轿子车架,低品级的都是自家准备的普通规格车马,走在路上,谁为显贵,谁为低层,一目了然。

到得翰林院,各自办差。唐宾如今跟着韩老翰林修书,听着是很清贵,可每天与那些古书打交道,残破不全的书籍还要找寻资料来填满,琐碎不说,但只说真就修好了书,周时礼仪的书籍,有什么分量?唐宾不是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恪王府大皇子,如今还能呆在翰林院已然是好运,只是到底意难平,本不是他挑起的是非,可最后,却是他最倒霉。

这就是没有力量的结果,谁都能来踩一脚!

暗自这般冷嘲着,该做什么,唐宾还是把事情做好,对着各位同僚前辈,唐宾依旧彬彬有礼,绝不有半点失仪之处,只是背后,本是心高气傲的人,心底又如何能好过?不过是人前强作欢颜罢了。这还得亏是唐宾自己想得开,胸襟也还宽广,要搁着想不开的,就此灰心丧气一蹶不振的,历朝历代,还少见了?唐宾但凡自暴自弃一点,一蹶不振也是有的。

唐宾心里知道,这一次风波,虽说上谕下来平息了,恪王府看着也消停了,可两方的仇怨却更加深了。尤其此次上谕对恪王府明显带着失望,以唐宾了解的恪王府和唐家嫡支人的性子,不把这一切算在他头上才怪。自己虽说不怕,可短期时间内,无论父兄还是岳父恩师,都不好帮他操持的,最少,不能碍了大皇子的眼。恪王府、如今是大皇子船上的人了。

可这样缩头缩脑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唐宾看着满屋子堆积的书籍,这是翰林院里存放各处搜罗来的珍本孤本各色书籍的地方,这两三个月来,他呆的最多的,就是这里。唐宾苦笑着,也好,与书籍为伴,总好过出去看旁人那异样、同情的眼神。不管是哪一样,善意恶意,这样为他可怜的模样,都叫唐宾每每见了,心里就像火烧一样难受。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唐宾苦涩的想着,摇摇头叫自己振作起来,他可不能就这么被打倒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还就不信,自己一辈子出不了头了。

大皇子又怎么样?皇后又怎么样?淑贵妃和二皇子也不是吃素的。恪王府现在早早站了队,日后还不知道怎么的呢?唐宾有时想想,干脆投了二皇子算了,别人怕大皇子,难道二皇子还怕了?只是想到父亲的叮嘱,岳父的政见,这才罢了。孔家和他父亲都是中立派,他自小也被教导,这从龙之功可不是那么好挣的,站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为了争一口气把全家人性命都赌进去,太不值!

等着,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忍着,百忍可成金……

唐宾这么神思恍惚得告诫自己,手下不停翻阅各色书籍,查找资料,为自己要修撰的书做准备,等到差不多了,拿好东西回自己桌子,走过一道回廊,隐隐却听有人在说笑,他不甚在意,却听那人赞叹道:“王兄你可算是出头了,外放六年,政绩斐然,这回调回京城,虽说是平级,可有这么一番历练,日后前程必然坦途,小弟这里,先恭喜你了。”

那王兄呵呵一笑,说道:“这也是运气,我也没想到,我两任就能回京,皇恩浩荡,吾不甚感激。

前头那人便又称赞道:“王兄太过谦逊,你在任上为百姓做了什么,旁人谁能不知?要不,能巴巴把你调回京来?……”

非礼勿听,唐宾没有逗留,匆匆走了,并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回到自己办差的房间,一进门,却见屋内同僚齐刷刷把眼神都投注在了他身上,看见他跟见了什么似的,弄得唐宾浑身不自在,正要问怎么回事,众人忙又跟没事人儿似的埋头做自己的事或撇开头跟人说话——横竖是不敢看他了。

唐宾皱着眉自众人间穿过,哪怕不刻意观察,都能感觉到众人对他那种欲言又止的奇怪态度,窃窃私语的时候,眼神不住往他身上瞟,唐宾又不是白痴,还能不知道他们八成就是在议论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