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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320)

是它的虫体状态中,最接近于“头颅”的部位。

连接着诡异人面的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以相当不符合它那句庞大身躯的灵活动作,将头三百六十度地彻底扭了过来。那一张浮现出人类面孔的拟态头颅,便正好对上了此时接近它的元欲雪。

熙攘的挤压在一处的复眼。

微微张大的、露出了腥臭气息的尖利口器,和元欲雪前所未有的贴近着。

某种具备腐蚀性与毒性的气体飘散了出来,只是这是元欲雪所接近它的最好时刻,所以元欲雪也并没有避开,而是继续上前,一柄雪亮的长刀,正正插在了那张人面拟态的最中心处,对于虫母而言,那也是相当薄弱的地点。

是虫母的惨叫声。

即便是身处防护罩的保护之下,那些远征军们还是露出了略微痛苦的神情。

事实上,以他们的人类构造,并没有捕捉到任何可以听见的声线。但是那怪异的叫声还是化作了某种极其残酷的打击,就像是一把钢刀插进了大脑当中,慢慢搅合着他们的脑浆一般,激发出了极其强烈的疼痛来。

这种疼痛甚至恨不得让他们滚落在地上,拼命的捅自己两刀,以肉体上的疼痛来缓解这种极其可怕的精神折磨,但是他们却一把咬住了牙,以免发出任何一些微不足道的声响,会干扰此时元欲雪的行动。

虫母的痛苦惨叫,也令那些被它召集而来的虫族变得更加狂躁不安起来,只是不管它们怎样的攻击,都会被戒舟衍像之前一样的解决掉。

而戒舟衍,当然也有些分心。

只是他不是为了袭击虫母后发生的异动而分心,而是单纯的为了现在的元欲雪所分心——

那双眼睛,甚至已经极其不尊重他面前的对手,地完全转向了元欲雪的方向。

元欲雪现在,也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

虫族的声音干扰,虽然没有让他像那些远征兵一样受到明显的干扰,但是过于接近的距离。

还是让他的睫羽微微震颤了一下,是现在高度敏感的身体做出的下意识的反对,只是他的手下没有一分犹豫,依旧冷冽凶残得很。

破鸿蒙狠狠地刺入那只虫母头颅中心线划分的那一处中,带着狠厉的某种气势深入进去。锋利的刀刃上覆盖着能量,相比之前,极其顺畅地将那一处的躯壳击碎,钻进了虫母的血肉当中捣动起来。

虫母的身躯在微微扭动,它却没有继续召唤自己的部下。

虫体发生了变异。

它背后类似于蝴蝶翅膀的硕大器官,更加完整的展开来,像是在一瞬间便伸长到极致,但却失去了那些瑰丽的色彩。

如同一瞬间,“翅膀”僵硬起来,石化后脱落。那些细密的虫卵,都已经变成了一粒粒的圆润硬石子,里面原本在蠕动着的幼虫,像是被汲取走了全部的生命力一般。

但虫母的“翅膀”脱落后,却迅速地长出了无数只柔软的触手。

那一瞬间,触手伸出,包裹住了元欲雪的身影——

如果放在平时,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所发动的攻击,对于元欲雪来说,要躲开那些触手的包抄也是一件近乎本能般简单的事。

但是这个时候的他,给虫母造成了之前未曾有的重击,破鸿蒙正在不断地深入着,如果换做下一次进攻,恐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所以为了给虫母造成更大的伤害,元欲雪反而没在那一刻躲开。

捕猎着元欲雪的虫母,感觉到了他的迟疑。

然后它迅速地用触手包裹住了他,在尘埃落地的瞬间,那些虫族们甚至都感觉到了虫母无比喜悦的心情。

它在高兴。

就像是元欲雪不惜被虫母捕食,而以自己为诱饵代价,去刺杀虫母一样。

对于虫母而言,它也是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让元欲雪接近,成功的捕获到了元欲雪。

两方付出的代价,当然是不平等的。

因为元欲雪大概没有想到,那些“触手”当中附着无数的消化口。在他迟疑逃跑的一瞬间,便已经落进了虫母的消化器官里了。

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虫族消化口的麻痹之下逃出去。

虫母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元欲雪在渐渐“融化”着,因为那极其充沛的能量,和难以想象的强烈香郁的气息,就此化在了它消化口当中。

一直在时时刻刻在注视着元欲雪的戒舟衍,在看到元欲雪不躲不避被吞噬后,情绪显然暴躁到了某个峰值——

至少那些在他附近的人类士兵们,又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像是他们一直压抑着的窒息、恶心、混乱都一下子反弹了出来,成千上百倍的压迫着他们。

戒舟衍显然分心了。但是他的分心,对于那些虫族而言也依旧不是一个可以去进攻他的好时机。

反而因为戒舟衍此时极其糟糕的情绪,导致了力量上的暴走。那些原本便被他解决的十分“彻底”的虫族,在那一瞬间才是真正的被碾压成灵魂都不剩下。

而更加糟糕的是,不知是有意无意,对于一些虫族力量的残骸,戒舟衍甚至都懒得吸收,而是让那些物质都漂浮在地上。对于其他涌入的虫族而言,它们都能够清晰感知到,此时地上、空中的那些“飞灰”,在之前,曾经是它们的同族。

哪怕是虫族这样生性凶残的性格,在面对着和自己的同族这么不留情面的悲惨状态时,还是起到了一些微小的震慑作用。

戒舟衍的心情很糟糕。

尤其是在听到身边传来的那些惊呼声与冷嘶声之后,便更加显得糟糕了。

对于那些远征军君而言,说元欲雪现在就是他们心里支撑的唯一支柱也不算夸张了。

当见到他被虫母所吞噬进去的时候,心中的惊骇与震怒可想而知。

脸上的悲戚神情,简直像是恨不得自己能以身代之,被那虫母给吞下去一样。

甚至有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了很低哑的痛苦声音。

“不……”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声音也变得更加悲戚而数目众多起来,“不要——”

“闭嘴。”

戒舟衍之前,是从来不会听这种弱小生物所发出的任何声音的。

但此时却在意了起来,

语气实在是很不客气的冰冷,像是不耐烦一样。

然而只要有人能看见他此时的神情,便会发现他看上去竟然是意外的慌乱,与语气极不匹配,简直比那些远征军们,还要没出息的心慌意乱起来,让他看上去,连那股恐怖气息都因此变得怪异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戒舟衍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明明很清楚的能闻到元欲雪的气味,感知到他的存在。但是那一瞬间的戒舟衍,却还是难以抑制的暴躁起来。

他开始不再去想先前元欲雪所交给他的任务,完全脱离了远征军身边——也好在因为他刚才的发疯,这个时候还没有虫族能抗住恐惧入侵。

他微微上前一步,目光有些不善地盯住了虫母。

那是被抢走了伴侣的雄性凶兽,被彻底激发出的暴戾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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