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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欲(20)

电视里,医院走廊处正准备赶去采访秦偌娴的记者,意外偶遇了前来探望的温砚白。

新闻标题上还配合地打出了“好事将近”四个字。

季筠柔不知是疼,还是不想看见这一幕,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哭,只是眼缝里不住有湿意渗出。

忽然,有卧室门被推开的动静。

季筠柔微带期许地看去。

她希望刚刚自己是错认了电视里的那抹身影,温砚白没有去找秦偌娴。

他回来了,他是赶回来陪自己了。

可如意料之中的那样。

门外的身影并不是他,而是管家。

季筠柔也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陷入另一种安心。

管家看见她被疼痛折腾得满是狼狈的模样,满是心疼,慌乱跑过来解释:“夫人,我下午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晚会雷暴,所以提前赶回来了,唯恐我不在,先生一个人在这会手足无措。夫人您……没事吧。”

季筠柔连回复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伸手给她。

管家连忙打了内线,叫厨房的人准备安神的汤药,而后过来抱住季筠柔,像是安抚女儿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囡囡乖,阿姨在呢。”

季筠柔也一改往日并不亲人的形象,无助地靠在管家阿姨的怀里,汲取一丝被人疼爱的力量。

在这一刻,她对亲情的渴望已经达到了巅峰。

如果,她能回到亲人身边,若她还有父母、兄姊,那么在这么痛苦的时候,她一定也会被这样抱着吧。

管家见屋里并没有温砚白,便拿出手机安慰她:“夫人不哭,阿姨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不要……”季筠柔声音细若蚊声,但出口坚决,“不要找他。”

管家从季筠柔脆弱的眼神里看见了她对温砚白的抗拒。

她不免愣了愣,但最后她还是尊重季筠柔的选择,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房间里陷入安静。

而走廊里却忽的响起温镜姝快乐喊嫂子的声音……

消毒水的刺鼻,让曾在医院待了三个月之久的男人只觉得难忍。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注视对面靠坐在病床上的秦偌娴:“温择陌呢?”

“死了啊,死的三人里就有他。”秦偌娴抬起自己的手臂,给他展示自己的烧伤,“师父,我这都留疤了,你不应该关心我吗?”

知道她在玩花样,温砚白嘴角勾起,整个人邪劲起来,带着犹如死神的气焰。

他踱步到她的面前,俯下身,骨骼分明的手似要轻抚她的伤口,却在须臾之后,径直朝上,捏住了她的脖颈,微微用力。

“秦大小姐伤口感染,不治身亡,这个新闻标题如何?”

秦偌娴有些意外,继而呵出一声笑来:“我没想到,一个中途冒出来的女人比我重要也就算了,一个丧家之犬对你来说,也比我重要?”

温砚白眼底是疯狂的杀机,浓烈得毫无遮掩。

秦偌娴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急速收紧,窒息的感觉也让她的脑袋在充血。

终究是她扛不住,全部交代:“他逃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纵火逃出去的,但事实就是我没看好人,也没能如约定那样把人交到你手上。所以你想如何都行,别为难秦家。”

温砚白收回手,而后抽出一旁的湿纸巾给自己擦了手。

这简单的动作无疑刺痛了秦偌娴的眼睛:“你这洁癖,为什么只对我和其他人有,而你可以毫无负担地亲她、抱她,甚至与她上床。你难道不知道她在景城是公认的温家未来儿媳吗,或许她和温择陌已经……”

温砚白耸了肩,眉目笃定:“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我温砚白的妻子,受法律保护的。很快,全香岛全国全世界都会知道,季筠柔是我妻。”

秦偌娴从未见过温砚白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一旦见识了,嫉妒得想要发疯。

“凭什么她就可以?”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优雅地对她说完一句骂人的话,温砚白顺手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去。

他全然无视了身后秦偌娴近乎崩溃的一声哭喊:“温砚白,你迟早会因为那么多放不下的执念而痛伤自己!”

男人毫不在意地步入走廊,关上病房的门。

他走到护士导台处,准备叫苏镜打道回府,却听见一侧的记者正激动地播报着关于他和秦偌娴的“好事将近”。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给苏镜使了个眼色,而后冷漠地往电梯走。

下到一楼的室外。

等候多时的司机连忙小跑过来给他撑伞。

滴滴雨水打在伞上,声音有些清脆,又有些沉闷。

而天际忽闪忽闪,也不知是雷暴将近,还是已经过了。

温砚白想起管家说过的关于季筠柔在雷暴里的病症,他拿出手机准备让云城注意下主卧的动静,却发现季筠柔有给他打过电话。

他眉头一紧,回拨了过去。

在电话铃声响了十秒后,温砚白当即认定对面的人不会再接听。

他大步朝迈巴赫走去,并叮嘱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云城。”

“是,先生。”

……

与极速赶回流苏云城的迈巴赫相比,另一辆顶级超跑正飞速驶离流苏云城。

两辆车在风雨飘摇的跨海大桥上交汇错过。

回到云城的男人第一时间就去了卧室找季筠柔。

然而主卧里除了正在收拾被褥的管家,再无旁人。

看到他匆匆回来,管家先是错愕,而后连忙恭敬唤了声:“先生。”

“她呢?”温砚白深蹙眉头,神色冷到透骨。

赶来的路上,他做了个梦,梦见温择陌从秦家逃脱后,就来了流苏云城,他还挟持了季筠柔。

梦境的真实,让他连回忆都不愿。

“姝小姐过来送旗袍,夫人有些头疼失眠,便同她一起去云上公寓住了,说是明天会直接出发去维多利亚酒店,让您别担心。”管家为他解答。

温砚白点头,松缓了紧绷的神经。

而管家看见他的西装外套沾染了雨水、头发也湿了,知道他肯定是车刚开进院子,等不及去停车场便从一楼跑来的。

她出声提点:“先生,今天夫人头疼得很厉害了,我有跟她说,给你打电话,但她不愿意。”

听到这话,温砚白的眉眼间尽是冰冷。

“我进来的时候,夫人正在看晚间新闻,上面有您。”多余的话,管家也不便再说,她抱起被褥出去给他们换新的。

留在房间里的温砚白眸色深邃,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夜色下如镜的玻璃里,那浑身肃冷的自己。

他拨通了苏镜的电话:“明天生日宴期间,向全媒体公布,我将求婚的讯息。”

“还有。”

“明天温择陌一定会找来,不惜一切代价,活捉他。”

他承认自己极其卑劣。

但谁说卑劣者不配被爱?

他会让温择陌看到,他心爱的人,现在到底爱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