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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蜜罐(41)+番外

彭安正要说,他也出去吹一吹风。

陆姩抢先开口:“我也出去吹一吹风。”

雨珠落下来的声响清晰入耳。

陆姩问:“张巡捕,你是不是觉得用这样的手段捉拿凶犯,不大光彩。”

张均能笑:“这是陆小姐想到的计划吧?”

陆姩:“我在东五山不小心中毒,吃的正是这个致幻药物。孔净远的服用量不至于出人命。不过,在药效起效的几个小时之内,他会出现一系列的精神状况,甚至能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

“陆小姐,你在东五山过得怎么样?”问话多余。张均能自己是巡捕,他难道不知道犯人生活。他曾想,陆姩在里面过得还行,瘦是瘦了点,但干干净净,笑盈盈的。

她的一句“中毒”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她中毒的时候,可能和里面的孔净远一样陷入疯狂。她能说出濒临死亡,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就经历过?

张均能于心不忍。

陆姩简单地回答:“生活规律。一日三餐,一夜长眠。”

张均能:“雨夜案凶手连杀五人,没有留下半点线索,说明他行凶过程非常冷静。如果不是今天,我想巡捕房不一定能查到他的线索。陆小姐用药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我只是惭愧,当巡捕多年,我追踪凶犯时总是讲正义,但正义的程序有时候要绕很远的弯路。”

陆姩笑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好巡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对他耍阴招,就当是小小市民感谢张巡捕守卫我们的安宁。”

“陆小姐,你从今往后都住这里了吗?”

“不。我生病了,出来治病。”她挽了挽发丝。

“你什么时候走?”张均能低下声,“我有个医生朋友,我让他给你备些药,风寒的,跌打损伤的,你想要什么样的药?”

山洞里剩下彭安和孔净远。

孔净远的抽搐渐渐平缓,安静下来,他像是睡着了。但没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侧着身子,望向彭安:“你不值得。”

陆姩不在,彭安装不来怯弱的模样,冷冷的。

“她心有所属。她冒着大雨要来见心上人。”孔净远一直强调“心上人”三个字,仿佛是恨之入骨,“你为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我对你很同情,上次我伤了你,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如果我那天知道你被女人玩弄,我肯定放过你。你无辜,你是受害者。”

孔净远等着彭安说话。

可彭安不开口。

二人中间隔着一堆柴火。

孔净远骤然转了调子:“你来这里救她,就不值得同情。你彻底变成了废物。废物。”

彭安不恼也不怒:“你不觉得张巡捕是一个优秀的结婚对象?”

孔净远歪了歪头:“我又不嫁他。”

看样子,药效能令人致幻,但也不至于完全失乱。

孔净远又笑:“你是不是要把她抢过来?”

这个误会可大了。但是陆姩心心念念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真的要开展一段新的旅程,确实有抢夺的流程。彭安问:“你有办法?”

孔净远向空中挥手:“就是抢。她若不肯,你就逼她。你逼她了,她还不肯,你索性杀了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和一个杀人凶手讨论和平解决的方法,简直对牛弹琴。

孔净远追问:“你真的只要她?”

彭安沉默。

孔净远只当这是默认:“你要活的?”

彭安:“谁要死尸?”

“我见你斯斯文文,比不上人高马大的长官。但你长得俊。追求不是没有胜算。”没想到,孔净远真的支招了,“她要倾诉,你就去听。她要安慰,你就去说。她要拥抱,你就去做。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不要全给,给一半留一半。”

“你说得头头是道,却出来杀人?”

“我生平最厌恶水性杨花。那个女人啊,你们晚来一步,她早就死了。”

“以前你在大街上都敢杀人,为什么到了荒郊野岭,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有过你这一个教训,我很讨厌处理目击者。这是山路,谁知道有没有人来。我宁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下手。”

彭安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我那一次受伤是有意义的,否则我白白挨你一镰刀,心有不甘,就不想把你轻易交给巡捕房。”

“你这个废物。”孔净远敞开双手,“力气没我大,跑步没我快,你能把我怎么样?”

“杀人,不一定用刀。”

孔净远眯起眼睛。这个男人在“水性杨花”面前总有憋屈,像个受气包。这时面容淡漠,刚刚说着追求,话中却没有情感。

孔净远:“你究竟要不要她?”

彭安只说:“我希望她幸福。张巡捕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孔净远突然问:“你们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

“因为你的鱼饼。”

“鱼饼?”

“你掐我的那一次,我闻到你身上有腥味。”

“不可能!”孔净远不相信自己露出了破绽,“那天下了暴雨,什么味道都已经冲干净了。”

彭安戳了一下鼻子:“我比较敏锐。”

门外的二人进来了。

“雨又变大了。”张均能拂拂头发上的雨珠,“他怎么样?”

彭安:“有点清醒了。”

没有太清醒,孔净远抱头大叫:“好痛,好痛。不对……”

他又捂住受伤的膝盖:“这里痛?”

分不清是头更痛还是腿更痛,孔净远乱叫乱喊。

张均能一个手刀,砍晕了孔净远。“审讯的事到巡捕房再说。大家都折腾累了,各自歇一歇吧。”

轮到彭安出去吹一吹风。

他站了一会儿,张均能又出来。

“张巡捕不休息?”

“我不困。彭先生,你累了就休息吧,我守着就行。”

彭安望着漆黑的天:“张巡捕,恕我冒昧,你对陆小姐……”

“是不是因为这一出戏,你觉得我假戏真做?”

确实。彭安就讲不来那些情话。

“警校老师说,警察总有面对诱惑的时候,可能是钱财,可能是美色。老师发了一本情书册子,我和警校里的兄弟面对面说情话,开始尴尬,后来对答如流。”

彭氏夫妇常常念叨,彭安无情无心。但在彭安看来,张均能亦是如此。只要与正义冲突,张均能就能压制自己的真实情感。

“张巡捕有时也要为自己想一想。陆小姐是一个好姑娘。”

“彭先生关心陆小姐,难道你没有?”

“我对她只是歉意。”

“我对她也有歉意。”

又响起一道雷。二人无声。

靠在石壁上的陆姩想的是,她没有到山上去见一见男朋友,真是可惜。

金长明见彭安到午夜还没有回来,去了报警。

田巡捕说,张均能跟了彭安的车,之后也没消息了。

一行人沿着山路去北坳山,发现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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