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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蜜罐(31)+番外

“我们四处搜查,暂时没有结果。你有其他线索吗?”

“我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见。”彭安给自己倒茶,汤色清亮,只闻就知其香。他没有立即喝,说,“当时我闻到一阵味道,但只有一两秒之内。自我醒来,我已经无从描述这味道了。”

“雨水都洗不净凶手身上的味?”

彭安的鼻子动了动:“我比较敏感。”就好像,他突然闻到陆姩的一阵香。但,她没有擦香水。

“我们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你目击到的那一个死者,和之前的几个死者一样,都有感情纠葛。”

“多少老爷贵人迎娶几房的姨太太,却不见凶手去作案。”

“我们分析过几个被害人的特点,凶手可能更倾向选择‘玩弄感情’的人。姨太太们都有名分了。”

“张巡捕,辛苦你们了。”

“我知道彭先生这里没有太多线索,如果有的话,你不会瞒着我躲这么久。”

彭安酌一口清茶:“张巡捕果然料事如神。”

“你心有善意,也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只是民间又有传言,下一场暴雨要来了。”

而此时,窗外挂的是和煦冬阳。

彭安抬了下眼镜:“什么时候?”

“三天之内。”

不能让那个女人在夜晚出去。“张巡捕,你不急着回去吧?”

张均能这时才开始品茶:“有事?”

“昨天陆小姐在东五山中毒,那边的医生没有办法,只能把她送出来。”

张均能一口饮尽了茶:“情况严重吗?”

“经过治疗,已经缓解。但是,她难得出来,说要去街上散心。可惜我的腿不中用,她只能独自出去。张巡捕有时间的话,也许能陪她走走。”

“我不便跟着。”张均能放下茶杯。

“张巡捕,你有时候太拘泥于身份了。”二人话中有话。但各自又明白什么。

张均能淡笑:“我是巡捕,不如你们自由自在。彭先生对陆小姐的关心,我看在眼里。”

“张巡捕误会了。”彭安正要搬出那一套彭氏夫妇逼着他去见陆姩的说辞。

张均能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了,站起来:“彭先生,我有事,先告辞。”

陆姩绕了好几条街,进了十来家的店,才终于去到那一间估衣铺。

她远远望见,停下步子。她和男朋友曾经无数次经过这里,但她一次也没有进去过。她又哪里会知道这里是一个联络点。

铺子门前,一个小伙计正在扫地,见到她,他笑着迎上前来:“你好,请问是来谈生意吗?”

“是的。”陆姩提了提手里的一个袋子。

小伙计:“您里边请。”

店铺墙上挂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示意图,另一边摆了几个服装架。

陆姩问:“你们老板在不在?”

“老板还没有回来。“小伙计低一下腰,很是殷勤,“小姐跟我谈也是可以的,我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价格。”

“你能做得了主吗?”

小伙子挠了挠头:“小生意可以的,但……姑娘莫非是有大生意要谈?”

陆姩点头。

“那要等我们老板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可能下午吧。”

陆姩望向楼梯上面的空间:“他是住在这里吗?”

“倒也不是,他在外面有住处。他出去应酬了,如果晚饭吃得晚,可能人就不回来,由我来打烊关门。姑娘要是想和老板谈生意,可以明天来。明天我们老板肯定在,因为我们要出货,没有老板看着,我也不放心。”

陆姩状似闲聊:“店里只有你和老板吗?”

小伙计有问必答:“还有个管账的,不巧,他跟着老板一起出去了。”

“那我改天再来。”

“小姐,我送送你啊。”到了门边,小伙计还提醒着,“小心,门槛高。”

陆姩不知道这个小伙计是否知道内情,不能贸然去问。可是,拖得越久,未知数就越多,柳枝能否蒙混过关确实是一个问题。

陆姩担心自己明天要被抓回去。

一个黄包车夫上前来吆喝:“小姐,坐不坐车呀?”

陆姩摇摇头。

又走了一段路,突然地,一辆车在旁边停下来。她转头,惊讶了。

车上下来的人是张均能:“需要搭便车吗?”他不点明她的身份,但他又摆明知道她的身份。

以假乱真的计谋被揭穿,连累的会是彭安,会是金长明,会是蓝医生,会是柳枝,所以陆姩不能承认。她掀了掀眉:“长官您好,我姓柳,名叫柳枝。我家住不远,不敢劳烦长官的车。”

这人是陆姩。张均能百分之百肯定她是陆姩。他前不久才在东五山见过的苍白女人,现在站在光明正大的街头。

张均能常常是矛盾的,他明知道她在做错事,也知道她无可奈何。他在法和情之间徘徊,当然了,他胸怀正义,到最后,天平肯定偏向法律。

然而,天平摇晃平衡的过程搅乱了他的心。

东五山条件差,吃的穿的都得有人关照才能勉强温饱。哪怕她上了妆,也不如从前红润漂亮。

张均能不忍。

然而,陆姩本该在东五山,她出来又违背了他心中规则。

她很聪明,没有承认自己是陆姩。

张均能在矛盾交织中,选择放过:“抱歉,我认错了人。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能得到长官的惦记,是她的福分。”

“她是一个……”张均能低下声,“可怜可爱的姑娘。”

陆姩对彭安说,这世上她信得过的人唯有他,是实话。她也信得过张均能,但二人身份有别,而她又总是违背他秉持的正义。

“柳小姐,这几日可能要下雨,你不要在街上游荡,早些回去。”

“谢谢长官提醒。”

陆姩要等到下午再去估衣铺碰运气。她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走得累了,又有一个黄包车夫上前问:“小姐,要不要坐车?”

“嗯。”陆姩这时计划给自己吃一顿好的。

她的衣食住行全靠彭安,彭安特别大方,连管监婆子都常常惦记着“彭长官”。想起他憨憨的样子,陆姩不禁笑了出来。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陆姩下车,付了钱,转头却见到张均能的那一辆车停在边上,而他,正坐在一家汤包馆的矮凳。桌上摆了三个蒸笼和一个小碟子。

他背对她。

陆姩再一看对面的法国餐厅。刚正不阿的巡警只是坐在馆子里吃几笼汤包,她一个东五山的罪人哪好意思去法国餐厅?

她过去:“长官。”

张均能一顿,舌尖尝到了浓郁汤汁。“柳小姐。”

陆姩弯起笑:“今天与长官特别有缘。”

他跟着笑:“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坐下来吧。”

“谢谢长官。”陆姩撩撩裙子,就着矮凳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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