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过了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三年前我一毕业就来到了扬市,之前的我从未想过会留在这个城市,也从未想过能成为通草花传承人……”
她笑了下,说道:“当时我好多同学觉得我异想天开,不去考公,不去考事业编,也不正儿八经地找份工作,跑来扬市当学徒,这是很多同龄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当时其实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就是脑子发热,提着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就来了……”
她顿了顿,又说:“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就是偶然在海市博物馆的一场展览里,初见师父的一幅作品,被通草花的魅力深深地震撼了,我想,也许我学习后,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将作品放在展览里,有路人偶然经过,看了眼,也被我的通草花所震撼……”
“……当时年纪还小,其实心里也有点虚荣,并没有想太多以后,想的更多是我也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让别人也震撼震撼,觉得我很厉害。”
场下有人笑了。
望舒的讲话十分随心,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说得很缓慢,却也很认真。她忘却了在台上的紧张,也看不见台下的人,只看得见缓缓铺开的过去的画卷。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当时的我其实是有悟性的,虚荣的同时也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通草花在每一个角落里绽放。在扬市学习的三年,师父教会了我许多,他以一个老前辈的身份亲自向我展现老手工艺人的匠心和匠魂,让我感受到了传承的力量,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传承师父的精神,让通草花开遍脚下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雷鸣般的掌心响起。
望舒鞠了个躬。
“好,很好。”戴振和眼眶微红,也用力地鼓掌。
望舒只觉内心像是有什么在燃烧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看着众人热烈的目光,她深感到责任之重大。
从今以后,往后余生,她都要与通草花一辈子连在一起了。
没有慌张,没有焦虑,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就是她人生的新阶段。
宴席结束后,望舒送花棉去高铁站。
花棉看了眼黎洲,拒绝了:“不用送了,异地恋不容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再说了,我霸占你这么久,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像个巨大的电灯泡。”
望舒说:“你哪里都不像电灯泡!”
她又认真地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无比欢迎。”
“开玩笑啦,我当然知道。”
花棉上前抱了望舒一下,说:“月亮,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不许说谢谢。”
花棉松开了她,又说:“今天受益良多,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改天我写个通草花的文,找你取材。”
望舒笑道:“没问题。”
花棉朝她挥手。
“走啦,不用送了,我到家了跟你说。”
望舒点点头:“好。”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嘱咐道:“半夜不要叫外卖!不安全!”
“好好好,知道了,月亮妈妈。”
花棉的网约车到了。
她又朝她挥手:“不用担心我了,我会过得很好的。”
她钻进了车里,又摁下车窗和望舒挥手。
等车启动后,她戴上了墨镜,遮挡住了泛红的眼眶。
过了会,她又摘了墨镜。
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消失了。
迎面拂来的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伸手将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和开车的师傅说:“师傅,你干这一行多少年了?”
人总要改变的,也总要往前走的。
第62章 第 62 章
望舒一直目送着花棉的车远去, 才收回了目光,一抬眼又对上了黎洲含笑的眼神。
“月亮妈妈?”
望舒微微羞涩:“别打趣我啦,你这么喊好奇怪。”
黎洲问:“哪里奇怪?”
望舒想了想, 说:“像我有了一个孩子,别人喊我XX妈妈一样。”
黎洲忽然问:“你喜欢孩子吗?”
望舒说:“还行,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不喜欢。”
黎洲问:“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望舒说:“……女孩吧, ”她一顿, 又肯定地说:“女孩!如果要生孩子, 我想要一个女孩。不过我知道我这心理不好,我总想着把我童年缺失的那部分给我未来的孩子补上, 但实际上,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承载父母的过往。”
黎洲说:“这个我同意。”
望舒打量着黎洲,说:“都说女孩像爸爸, 男孩像妈妈, 如果我有个女儿……”她想象了下女版的黎洲,浓颜系天花板的五官, 想必会很漂亮。
她顿时有些心动。
黎洲问:“嗯?”
望舒嗔他一眼。
黎洲笑道:“怎么不说了?”
望舒说道:“不说不说,我要回家。”
……才谈恋爱多久,谈孩子太早了。
此时网约车司机打了电话过来,和黎洲确认上车地点。黎洲放下手机时,望舒转移话题:“是不是车到了?”
黎洲说:“嗯, 师傅说还有两分钟。”
他一顿, 又用低沉的嗓音说:“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很好看。”
望舒的脸微微发热。
黎洲伸出手。
望舒问:“干……干什么?”
黎洲轻笑一声:“把手给我。”
望舒搭上他的掌心, 黎洲慢慢收紧,将她的手牵住, 自然而然地垂落在一侧。
他没有再说话。
微风拂来时,望舒的脸没有那么热了。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相牵的手,内心忽然很宁静,像是三四月在树上静静绽放的春花,阳光洒下,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周没见面的情侣会做什么?
如果是没有谈恋爱之前的望舒,会回答抓紧时间约会,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谈恋爱后的望舒只想回答:根本不用出门,就在卧室里耳鬓厮磨,干天下间情侣都会干的事情。
望舒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她男朋友看着一脸高冷的模样,脸上仿佛写着清心寡欲,可一谈恋爱,却欲得不行。
望舒回到家是下午三点,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被男朋友抱到床上了,三番五次下来,人有些虚脱,晚餐也是在床上吃的。
她没有动手,黎洲喂的。
等她歇得差不多了,黎洲又贴了上来。
两人在家里缠绵了整整一个周末。
望舒什么事情都没干,很单纯地跟男朋友“玩”了一天两夜。等周一早上六点的时候,黎洲才启程回海市。
望舒压根儿没力气离开卧室去送他,一双眼睛泛着缠绵后的水润,噘着嘴,委屈巴巴地说:“你走吧,我没力气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