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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蛛(35)

高山遥的视线随着她的手落到餐叉上,眼皮一抖,似乎回忆起锁骨上的疼痛。他恼怒又畏惧地瞪着解忆,想放几句狠话,但最终输给刚刚结痂的伤口。

“走啊?不是要清理走廊吗?”他站起身来,极不耐烦地说。

解忆端起自己面前的汤碗,将剩余的食物一饮而尽。然后扯过一张纸巾擦嘴,跟着高山遥往外走去。

高山遥回头看了孤身一人的解忆,嘲笑道:“你的跟班怎么没来?他不担心你一个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解忆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恐惧。

“你可以试试。”她说。

高山遥的挑衅就像撞在了钢板上,不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反而使他的心情更差。

解忆和全程黑着脸的高山遥来到已经被清理出一半的电梯走廊。

“怎么清理?”高山遥没好气地问。

“你搬大的,我搬小的。”解忆说。

高山遥难以置信道:“凭什么你就搬小的?”

“因为我是女生,我力气比你小。”解忆说,“这不是你们要求女生多负担每日三餐的说辞吗?”

高山遥一下词穷,不等他想出新的狡辩话语,解忆已经开始着手搬运离她最近的废石。

高山遥拿她无法,只好不情不愿地去搬大的石头。

“你的力气比看上去大。”解忆随口说道。

“废话。”高山遥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得意地说,“我每天都要去健身房锻炼,跟那些酒足饭饱的垃圾不一样。”

解忆发现,她的随口一言被高山遥当做了称赞。他一反常态地,炫耀似地专去搬那些大的石头。

有一块石头比他预想得更重,高山遥咬紧牙关也没搬起来的时候,解忆帮忙抬住了另一边。

他惊讶于她的搭手。

“用力。”解忆说。

高山遥回过神来,连忙使力。两人合力将这块巨大的石头搬去了旁边。

“你、你的力气也比看上去大多了……”高山遥累得直喘气,一屁股坐到石头上,“你、你还敢拿叉子杀人,你他妈真的是女人吗?”

“我没想过要用叉子杀你。”解忆继续搬运挡在电梯前的石头。

高山遥讽刺地笑了一声,满脸写满不信。

“休息一会赶紧过来继续搬。”解忆皱眉说道。

高山遥的字典里可能没有自觉二字,他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之后,解忆独自搬了一会,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他蹲在走廊口,用搬出去的小石头,在地上摆了一个小狗出来。

这石头摆出来的小狗头上也扎了个小揪揪,酷似他养的那条马尔济斯。

“……你是想让我发火吗?”解忆沉下声音。

高山遥叹了口气,用饱含思念的目光看了眼地上的小遥,抬眼看向解忆的时候,化为满眼的凶狠:“知道了!催什么催!你没养狗你不会懂的!”

“……谁说我没养?”

“你也养狗?”高山遥一惊,“什么狗?”

“流浪狗。”解忆没有看他,一边搬运石头一边说道,“养了好几只,都是因为生病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高山遥用全新的目光看着她。

“干什么?”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蠢人。”他说。

高山遥加入搬运石头的行列,做得比之前认真多了。

“你和唐柏若什么关系?”

解忆闻声抬起头,高山遥背对着她,抬起一块大石头往走廊口走去。

“这重要吗?”解忆说,“我会保护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咚的一声,高山遥手中的大石头忽然落了下来,险些就砸到他的脚上。

他转身呆呆地看着她,脸上露着像是被闪电击中,有些呆滞又有些惊惧的表情。

“你怎么了?”她看着高山遥异样的神色。

高山遥迅速移开了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在高山遥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动摇。

“……没什么。”

他欲盖弥彰地垂下眼,拒绝和解忆进行目光对视。

“我太累了,让陈皮来替我。我要回去休息一会。”

高山遥说完,狼狈地离开了电梯走廊。

只留解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20章

◎“你们不是都觉得,解扬是我杀的吗?”◎

咚——

白球击散球桌上的台球, 黄球红球各自向不同方向冲撞而去。

就像他们彼此的人生。

冯小米一脸虚弱地倚在台球桌旁,为高山遥的进球鼓掌。

陈皮拿起球杆,用白球瞄准了一颗蓝球, 他不断调试着角度, 试图一杆入洞。

高山遥杵着球杆,在一旁观看。

陈皮打出漂亮的一球,蓝球入了洞。

高山遥接着挥杆, 瞄准的那颗球虽然进了洞,但后边的白球也跟着冲进了洞里。

“草。”他骂了一声,扔下台球杆。

“还玩吗?”陈皮问。

“玩个屁。”高山遥一屁股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满脸都写着烦躁。

“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打过球了……没想到再次聚在一起, 是这样的情况。”陈皮拿着球杆, 自己接着打了下去。

“你想说什么?”高山遥挑起眼皮, 不耐烦地看着他。

“就是……该怎么形容呢?唏嘘?我语文不好。”

陈皮上半身趴在台球桌上, 黝黑精壮的肌肉在撸起短袖, 改造成黑背心的T恤里鼓鼓囊囊。

他用力打出一杆,黄球也准确入洞了。

“我就是觉得,很怀念这种感觉。”陈皮直起身, 神色真诚地看向高山遥, “那时候,我们每天放学都去网吧和台球厅。”

“你现在也可以每天都去。”高山遥嘲笑道。

“是这个道理,可是感觉不同了。”陈皮说, “身边的人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我还是喜欢和你混的日子, 无法无天, 上天入地, 谁都奈何不了我们。”

“谁他妈一把年纪还在混日子。”高山遥冷笑。

“我现在也没混日子, 我在修理厂工作,以后想要自己开一家修理厂。你的车我免费给你修。”陈皮放下台球杆,走到高山遥旁边的沙发椅上瘫坐下来,“你不会懂的,我就是想起了从前……在这种境况下怀念从前,我也觉得我挺怪的。”

“不管你信不信,”陈皮看向一旁的高山遥,“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高山遥这回没有冷嘲热讽。

他低下头,拨弄着白色西服上的袖扣。

“你和照片上那女人是怎么回事?冯小米说你睡了□□的女人。”

陈皮沉默了许久,娱乐室里只有冯小米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我们是真爱。”陈皮开口道。

“真爱?”

高山遥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语一样,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陈皮说,“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以前我觉得爱情是个笑话,后来才发现是我没遇见对的人。”

“她就是那个对的人?”高山遥问,“我听冯小米说,她都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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