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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之下(69)

亓星子吭哧吭哧把袋子放到厨房外的桌上,有些犯懒:“那,爸,你来理?”

“快刷牙去!”老亓催促她,“伟强快来了吧?”

亓星子不知道为什么缪伦的旧名会在老亓这儿这么刻骨铭心,死活改不过来,只能勉强自己接受,无奈道:“早着呢!我让他下午来的。”

“怎么不让中午来,”老亓第N次说她,“吃个中饭也好啊!”

“您放过他吧!谁回母校看老师会愿意跟老师呆一下午啊?”

老亓:“哼!可见你就不是个好学生。”

“那我至少回宝塔镇还是能昂首挺胸的!”

“哎,怎么养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老亓摇着头进厨房了,随后喊声又出来,“你中午吃什么!?”

“你打算给缪伦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亓星子抻着脖子作死。

老亓:“那我给你冷饭泡一泡,你就着榨菜随便吃点。”

“我……”艹!亓星子咽下脏话,强颜欢笑,“成!”

她大概已经知道今天下午自己会是个什么处境了。

下午老亓一直在厨房忙活到两点多,缪伦终于来了,门铃一响,亓星子刚站起身,老亓已经一边解着围兜一边高喊着来了,小跑着冲到门口去开了门,亓星子跟在后头,一眼看到外头缪伦穿着新西装,一副人类高质量男性的样子,他提着两盒东西,彬彬有礼,紧张的面容抽搐:“亓,亓老师。”

“诶诶快进来快进来!星子!拖鞋!”

“哦哦!”亓星子赶忙拿了客用的拖鞋递过去,缪伦犹豫了一下,脱下了他的新鞋,小心的摆在一边,飞快的换了拖鞋。

“哎哟,你来了安州多少年了不找我也就算了,还带东西干嘛?赔礼道歉啊?”老亓的社牛是遗传给了亓星子还能剩点儿的那种,当即开始暖场,接过缪伦手里的东西,随手递给亓星子。

亓星子一看,忍不住想笑,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进了超市哪个放柜台最前头他就买哪个,居然是两盒养生酒还有一盒健脑丸。

她不动声色的把礼品放在一边,自此开始缩在一旁,任由老亓拉着缪伦热情的往客厅走,顺带还被吩咐煮咖啡上水果。

缪伦被老亓的热情吓到手足无措,整个人如体现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直到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才忽然腾一下站起来,瞪眼道:“亓老师,那个,这么多年我都没过来,我给你赔个不是。”说罢居然还鞠了一躬!

亓星子在一旁已经面无表情了,老亓则吓了一跳:“哎呀!这是做什么,来来来坐下!星子!茶呢?!”

“不是你说煮咖啡吗,”亓星子靠着水吧抱胸,“这不得煮啊?”

“那水先来一杯啊!”

“爸,你们聊天吧,我一会儿出来给你们倒咖啡,老板……”

缪伦虎躯一震,瞪向她。

亓星子笑笑:“就这一会儿,渴不死吧?”

“这孩子!”老亓斥道,拉回缪伦,“来,不理她了,就会作妖,哎,伟强,这一眨眼,啧啧,真是个大人了。”

亓星子觉得大概是自己在,缪伦特别放不开,干脆先管自己回了房,隐隐约约就听到老亓跟审讯似的,从缪伦进大学开始一路问。什么大学怎么样啊,成绩如何,学费怎么解决的,平时怎么勤工俭学……

开始工作后更有的问了,两个男人声音也不响,亓星子本来没什么兴趣,谁料她出去给缪伦弄咖啡的时候,两人居然同时一顿,一副在说她八卦的样子,她就不乐意了。

回来关上房门,发现耳朵贴着门听不清,她灵机一动,干脆打开了客厅的摄像头,大大方方的听起来。

“你的想法也没错,”老亓俨然已经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语重心长,“你这个专业现在就业,说广不广,但只要思维放开,其实还是很好找的,现在大小企业那么多,尤其是电商平台,到处都要法务,那些确实不一定需要执业证。”

“对,但我实习了一下后觉得太忙了,如果想趁机考司考什么的根本没空,就不去了。”缪伦老老实实的,坐得端端正正,“所以后来我偶然认识了林俊,听说他招律助,还是在这儿,我就跟他来了。”

“哦?你们怎么认识的?”老亓饶有兴趣。

“他是我校友,有一次办事到我们大学附近,就回校看看,顺便打篮球,正好我们在打,就跟我分在了一队,这么打了三天,就认识了。临走他说如果有兴趣,可以到他那去试试,积累点经验。”

“然后你就跟他干了五年?”

“对,”缪伦郑重道,“他很照顾我。”

“律助,工资不高吧?”老亓一脸关怀。

缪伦迟疑了一下,道:“还好。”

这话一出,老亓哪有听不出来的,叹了口气:“哎,你是个实诚人,太实诚了。”

缪伦摇摇头:“学到的多,要不是他,我现在也不会有这个事务所。”

“还知足,好!”老亓真心实意夸他,亓星子在屋里撇撇嘴,估计晚上老亓要跟自己感慨缪伦吃了什么样的亏了。

她后来也不是没查过律助工资,高的有,但像她这样三无的绝不可能有,用有些人的话说,多少律助三千一个月还给开车都愿意,缪伦连车都不会开,肯定高不到哪去。

但不管林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没让缪伦心理扭曲,还让他能心怀感激并且有点小成就,也算不错了。

这边老亓已经对缪伦心怀怜惜了,声音很是温柔:“那你现在是租房子住吗?”

“嗯。”

“那块?多少一个月?”

“一千八租了个单间。”

“啊?没厕所的?”

“有的,之前一千五的没有,有厕所那个退出来了,我就租了那间,加了三百块。”

老亓语塞,他朝亓星子房间那瞟了眼,看起来很想把她叫出来训一顿。

毕竟当初她为了工作近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不是loft就是一室一厅,反正绝对不肯亏待自己,工资一小半都花在租金上,娇气得很。

亓星子翻了个白眼,已经在脑内开始模拟父女阋墙的场面,心想她可是要招待朋友的,怎么可能去租群租房!

果然老亓也想到了社交问题:“那你在这还有朋友吗?平时不招待一下的?”

喂!扎心啦老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缪伦果然被问住了,愣了一下,平淡道:“之前跟着林俊,还是多的,但我不大参加,后来他走了,我就不跟那些人来往了。”

“果然,”老亓摇摇头,“伟强啊,律师是吃资源的工作,你这么独可不好啊,你应该一来就找我的。”

缪伦摇摇头:“以前已经很让你们操心了,我来这也不是为了这些。”

“我虽然在业务上帮不了你,但是现在多少人遇到问题都想找律师咨询呀?这种关系又不是丢人的事。”

“不行,老师,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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