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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之下(32)

亓星子挂上电话都有些良心不安了,问缪伦:“他是真的困难还是抠……”

“抠!纯抠!”缪伦咬牙切齿,“退休金五六千的人,一分钱都不想花,什么都想着免费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想跟你提起这个?是有人说你免费吗?”

“对!”缪伦没好气道,“他说是他工友介绍的!以前我给一个工地的工人免费咨询过!”

“工友?他不是……”怎么记得刘建良还是国企编制的。

“他们企业的项目,他算甲方,所谓工友算乙方!”缪伦冷笑道,“当初他们企业效益不好拖了一下工资,包工头来找我支招,就这么认识了。那时候确实没收钱,年关了,包工头发不出工资,急得要上吊,我怎么可能落井下石?但包工头估计没告诉他,之后他赚了钱还给我发过红包和土特产,这些也够得上几次咨询了。至于这个刘建良……呵!”

“估计你收少了怪你没免费,你免费了要怪你没倒贴了。”亓星子也冷笑。

“哎,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旁边酥酥还在配音。

“不理他了,你要出去吗?我留着等刘建良?”

缪伦有些郁闷:“本来没打算出门,但是,艹!得!还是去一趟。”

“你办事吗?要随从吗老板?”亓星子问。

“今天你就处理好刘建良的事!”缪伦飞快的收拾好书包,起身背上,“做好准备,我去趟法院,回来可能有活儿。”

亓星子双手一摊:“我能做什么准备。”

“你打字快吗?”

“你猜?”自信的笑。

“那没事了。”缪伦埋头走了出去。

“缪哥真是……”酥酥双眼追随者缪伦大步离开,一脸崇拜。

“真是什么?”亓星子这边把一会儿要交给刘建良的材料又确认了一遍。

“劳模啊。”酥酥拆开一袋零食,递给亓星子,“行动力超强。”

“啊?”

“你不觉得吗?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拖延的!”

“……毕竟是工作。”

“不是不是,星子姐,我和你说,你呆久了就知道了,再勤劳的人都有犯懒发愣的时候,缪哥?呵!不可能的!他真的是,永远第一个行动!绝对不可能让人等的那种!”

亓星子一挑眉,仔细想了想,除了今天自己留了时间依然迟到,而缪伦没迟到这一点,好像暂时没发现与酥酥说得相符合的端倪,只能先表示赞同:“那也挺好的。”

酥酥点头是点头了,眼神却有点飘忽,忽然道:“哎!这个冰激凌蛋糕味的护手霜还有!星子姐你要吗?我给你去拿!”

“是吗?我自己去吧,不麻烦你。”

“不不不,我帮你拿,否则又有人说我发展白嫖党,借花献佛了。”

“噗!”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既然酥酥说可以拿,亓星子当然也不拒绝,酥酥蹦跳着出去了,看起来很是兴奋,估计除了帮她拿护手霜,还想着会白嫖到其他好东西。

亓星子低头开始研究法庭庭审笔录的模板,她有预感那是她目前最大最难的一关。毕竟合同起草审核之类的还有缪伦,但是庭审笔录这个就是个硬仗了。

法庭自己是有书记员的,但是律师就只能靠助理,亓星子感觉这更像是秘书负责的会议记录,可是她从参加工作开始就是被记录的那个,可以说是毫无经验,但是仔细一看,在长篇大论中提取关键信息又似乎和她的一些采访工作有异曲同工之妙,顿时又有了些许信心。

是时候把自己的基本功捡起来了。

亓星子自学得上头,忽然听到邦邦敲玻璃的声音,她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

中等偏上的个子,挺瘦,留着两撇小胡子,头发微卷,眼睛溜圆,还不怎么发福,看得出曾经也是个浓眉大眼的俊后生。

只可惜岁月和两撇小胡子把他的意气风发埋得彻底,尤其是他在玻璃外冲她谄笑的时候,那油腻的样子……亓星子宁愿他还是电话那头的暴躁老头。

“是齐律师吗?!”他在外头叫,“我刘建良!”

他旁边,接待小月月睁大眼朝她确认着。

亓星子无奈的点点头,起身打开玻璃门,让刘建良进去,顺便低声跟小月月道:“麻烦跟缪伦说一声,人来了。”

小月月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

其实亓星子压根没想留客,可看刘建良进来了以后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空椅子上,就有些无语,她拿起材料给刘建良,又拿出一张纸:“这是你的材料,确认无误后麻烦签个字。”

刘建良直接拿起了笔,亓星子立刻收了收手,强调:“您先确认一下材料吧。”

她是很想让刘建良赶紧签了字走,但她也知道这一代很多老人家法治观念单薄,根本没意识到一些签字的重要性,忍不住提醒起来。

“啊?能有啥问题啊。”刘建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拆开档案袋,翻了翻,顺便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他的“家庭情况说明”。

不出亓星子所料,这个情况说明根本不是他写的,因为他居然津津有味看起来了!看到后来,还呵呵冷笑,最后还大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虽然清贫但很美满!哈哈哈!”他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一边念一边笑,显得语气很是嘲讽,半晌拿手掸着纸,“蛮会写的嘛,是不啦?”

亓星子不知道该表示什么,只能耸耸肩。

“哎。”刘建良擦了擦眼睛,有些索然无味,他把情况说明放回去,正要收起袋子,突然顿了顿,又掏出一叠纸,翻出了里面的一张合影。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看得出已经年代久远,合影是扫描后打印的,但依然有些泛黄模糊,其中女儿还穿着校服,一脸稚嫩,他们夫妻俩站在一棵树下,一左一右搂着女儿,笑容灿烂。

亓星子的职业生涯注定她见多悲欢,此时这点程度完全无法触动她,但她至少知道此时应该有什么正常的反应,于是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其实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我也……”

“小姑娘,你看,”刘建良忽然把照片立在耳边,瞪大眼问她,“你觉得,我们姑娘和我,长得像不像?”

“……啊?”

“不是你们说有存疑的地方嘛。”刘建良面无表情,低下头翻了翻档案袋,道,“我其实有个地方,一直不大想得通。”

“……你说?”

刘建良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他往外看了看,不耐道:“缪律师不在?”

“额,要不您等……”

“算了!”他似乎有些后悔,低头往外走,“以后再说!”

现在亓星子反而不希望他走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有大瓜!可是现在刘建良就是来跟他们一刀两断的!她,她居然毫无办法!

刘建良去意已决,拿了材料签了字就管自己离开了,亓星子十里相送,一直送到电梯才黯然回来。此时手机在办公桌上响着,缪伦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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