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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黑月光(92)

贺莹说:“正准备要睡了。” 她说着,又皱起眉,“你怎么穿那么少就下来了。”

这个点中央空调都停止工作了,走廊里的温度很低,顾宴只穿着单薄的棉质睡衣坐在轮椅上,看着就冷。

贺莹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毛毯,过来给顾宴披上,连毛毯的边角都仔细掖进他的后背,给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顾宴坐在轮椅上,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贺莹,他能够感觉到她还是关心他的,就连责备都是因为关心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也有了点底气。

“你的脚还没好吗? ”

他闻到了她手上的药油气味。

“今天走动多了,有点疼,已经没事了。”贺莹随口敷衍,然后走出去带上门,“我送你上去吧。”

顾宴关心地说: “还没好吗?那你明天别去帮忙了,我跟玲姨说吧。”

他自然也存着私心,不喜欢贺莹一整天都在忙别的事情顾不上自己。

“明天就没事了,玲姨对我很好,我很高兴能够帮到她,而且我也挺喜欢做这些事情的。”贺莹坦诚的说道。

今天忙碌的时候,她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不用去算计什么,□□上的疲劳比起精神上的重压,简直不值一提。

顾宴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贺莹喜欢做这些杂事,更多过照顾他。

一下沉默下来。

贺莹也没有再去在意。

刚才开门看到顾宴那副模样的时候,她忽然就想清楚了。

就算她用尽手段,顾宴也许都不会喜欢上她。

她可以让他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但是却不能让他喜欢自己。

因为从一开始,顾宴就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护工而已,他只是像是喜欢一个护工一样喜欢她,她就像一样趁手的工具,这样的喜欢,跟喜欢一个人的喜欢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宴那些脱口而出的激烈的反驳就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人会依赖工具,对工具产生感情,但是却不会和一件工具结婚。

贺莹并不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昧钻牛角尖的人。

“想得开”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再走。

裴家给她的待遇很好,上个月发的工资加上一些从裴邵裴墨顾宴手里赚来的杂七杂八的“外快”,是她她工作了这么多年中拿过最多的一笔钱。

现在也是她人生中最富裕的时候,就算还了一些欠款,还有学校的一些费用,但是手里还有一笔非常富余的钱,这在过去几年来一直挣扎于贫困线的贺莹来说,是件值得振奋的事情。

如果每个月都能拿到那么多钱,贺康那边也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再工作个一年,就能把那些欠款彻底还清了,之后赚的每一分钱,都可以用在自己和贺康的身上,不用再过的那么拮据。

以顾宴对自己的依赖程度,是不会轻易换掉她的,且只要她打消对顾宴的“觊觎”,裴邵应该也会对她放心了,这份工作应该能够长久的做下去。

大概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顾宴迟早是会结婚的,他未来的妻子也许会介意她的存在。

不过想想,以顾宴目前的年纪和状况,结婚可能还需要几年时间。

而她在裴家再工作个几年,就能存下一大笔钱。

这笔钱粗略算一算,已经足够她和贺康维持好多年的花销了,光是想一想,都能让她心口一热。

既然顾宴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贺莹忽然有种认命的感觉,也许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走不了捷径发不了横财。

既然这样,那就及时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闷头干活勤劳致富。

想通了这些,贺莹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一下松弛下来。

至于顾宴那些情绪的细微变化,她也无需再像以前那样仔细留意揣测,然后做出最让他满意的反应来。

·

贺莹照顾顾宴上了床,帮他把被子盖好。

“好了,很晚了,早点睡吧。”

她说着,就要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

顾宴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忽然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贺莹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顾宴的眼神有些黯淡,他望着她,又重复一遍:“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贺莹收回关灯的手,然后在床边半蹲下来,平视他。

她心知肚明顾宴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要明知故问:“怎么这么说?”

顾宴眸光闪烁着:“我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贺莹轻言细语地解释:“嗯,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不是因为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宴关心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我的一点私事,不要紧。”贺莹柔声道歉:“抱歉,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明明贺莹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可顾宴却莫名觉得两人的距离忽然变远了,心里忽然空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感。

他忽然支起上半身,紧张的看着贺莹:“我不是怕你影响我,我就是、就是.....关心你。”

他下意识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

贺莹看着顾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真挚恳切,不禁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听到他和裴邵的对话,顾宴这个反应,还真是让人误会。

但现在她已经确定顾宴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也不存在误会了。

反倒是因为顾宴的关心,心里微微一暖。

她弯了弯嘴角,忍不住抬起手,第一次没有任何的企图目的,就像是对待贺康一样,在他蓬松的发顶揉了揉:“谢谢你,只是一点小事,已经都过去了。”

顾宴却因为她的亲近心脏忽然变得酸酸涨涨的,有点委屈又有点雀跃,眼神都软了下来。

贺莹拍拍他的头顶:“快躺下吧。”

他乖乖躺下来,眼睛还是巴巴地看着她。

贺莹说:“闭眼睛。”

顾宴又闭上眼,嘴角却忍不住小小翘起一个弧度。

贺莹也弯了弯嘴角:“晚安。”

刚要关灯,顾宴又忽然睁开眼睛,小声请求:“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再走?”

贺莹点点头:“好,睡吧。”

顾宴才又安心地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翘着嘴角小声回应她刚才的晚安。

“晚安。”

贺莹一直等顾宴睡着了才离开。

刚按下电梯按键,就看到电梯已经在运行中,且正从三楼下来,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穿着黑色薄绒毛衣的裴邵抬眼望来,目光落在她散着的头发和睡衣上,微微凝了一瞬。

贺莹僵立在门口,进退两难,想要开口解释,又觉得裴邵都没问,她主动解释反而像是欲盖弥彰。

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

裴邵忽然垂眸淡定地按了下开门键,随即抬眼看着她:“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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