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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黑月光(42)

因为跟裴墨有约, 吹头发的动作明显比平时仓促。

顾宴自然感觉到了,但他忍了忍, 没说什么。

直到贺莹为了回消息, 吹风机的热风烫到他的耳朵,他立刻偏开头。

“烫到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受伤吧?”贺莹立刻把吹风机关了, 拨开他耳边的头发想要看他被烫到的地方。

顾宴躲开了, 一直压抑的不爽终于克制不住一瞬间全发泄了出来, 冷着脸说:“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三心二意的?要不你别管我了直接上去?”

贺莹愣了愣,然后说:“对不起。”

气氛一时冷下来。

顾宴忽然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太重了,心里有点后悔,但他也觉得委屈:“我答应让你去给他当陪练,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跟他来往、跟他说话,我不希望你在陪练以外还跟他联系。”

想到贺莹在给他吹头发的时候,还要忙着给裴墨回消息,不禁越想越气,质问道:“他发的信息就那么重要?连在给我吹头发的时候都要给他回信息?”

贺莹默了一默,然后说:“是玲姨。”

顾宴:“......”

贺莹接着说:“我没有在回裴墨的微信,是玲姨给我发的微信。”

她说着直接把手机解锁,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到顾宴的面前,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她和玲姨的聊天页面。

顾宴瞥了一眼,看到玲姨在问贺莹怎么还没下楼,而对话框里,还有贺莹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话,刚才窜起三丈高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只剩下心虚和尴尬。

“......哦。”

贺莹又按灭了手机,吹风机也放下了,然后把轮椅一转,把顾宴转向自己。

顾宴蓦地紧张无措起来,眼神飘忽。

“还生气吗?”贺莹问。

顾宴愣了愣。

“刚才是不是烫的很疼?”贺莹蓦地弯下腰来,手指轻轻拨开他遮住耳朵的碎发,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了他发烫的耳廓。

顾宴呼吸都滞了滞,脸上蓦地发起热来,一直烧到耳尖。

贺莹看着顾宴的耳尖肉眼可见的变红,口罩下的嘴角微翘,极自然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尖,语气却诚挚又无辜: “你的耳朵好红,是被烫的吗?要不要拿点冰块来冰一下?”

顾宴像是触电似的,猛地别开头,躲开她的手,呼吸错乱,心脏也砰砰乱跳。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红,莫名的慌乱让他本能地想要逃开,毫不犹豫地回答:“要.....快点去。”

贺莹佯装无事发生,直起身:“那我去给你拿冰块。”

贺莹一走出房间,顾宴就捂住了那只被贺莹触碰过明显温度更高的滚烫的耳朵,心跳快的让他发慌。

一定是她刚刚靠的太近了,而且还碰了他的耳朵。

才会让他有那么怪异的反应。

顾宴没有细想。

他明明一直很讨厌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被动的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更别说是耳朵这样相对敏感的地方。

可是刚才贺莹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分明不是讨厌。

·

贺莹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些冰块,还有一杯玲姨提前泡好的温牛奶。

“我自己来。”

贺莹要拿冰块给他敷耳朵的时候,顾宴连忙把冰块抓过来自己弄,眼睛也不自然地躲闪着一直不看她。

“行了,你可以走了。”

贺莹正好也想快点上楼,说好,然后把吹风机的线卷起来收进抽屉里:“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顾宴嗯了声。

贺莹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想起什么,把她叫住了。

“等下。”

贺莹转过身来:“怎么了?”

顾宴漂亮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楼上?”

去楼上的意思就是去找裴墨。

贺莹点点头:“嗯,今天约好了的。”

顾宴心里还是不爽,但也没办法,装作不在意:“哦,你去吧。”

贺莹弯了弯唇:“嗯,晚安。”

顾宴:“......晚安。”

·

从顾宴房间出来,贺莹就直接上三楼找裴墨了。

敲门后,门从里面打开。

裴墨看起来也是刚洗完澡,带着一股清爽的水汽,开门的时候,手在半干的头发上胡乱抓了两下,但他一张脸实在太过明艳好看,随便抓两下头发,都有种青春逼人的少年感:“你进来先等我一下,我把头发吹一下。”

贺莹说:“那我去棋室等吧。”

裴墨转身转到一半又转了回来,有些疑惑:“?”

贺莹解释道:“顾宴已经知道我在给你做陪练的事了,而且他也同意了,所以我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棋室下棋了。”

裴墨愣了一下,有些匪夷所思:“他同意你给我当陪练?”

怎么可能呢?以他对顾宴的了解。

顾宴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贺莹点点头,并没有说顾宴只同意一百局的事:“嗯,他同意了。那你慢慢来,我去棋室等你。”

·

贺莹只等了不到五分钟,裴墨就来了,他的头发只吹到七八成干,发梢还有些湿润。

下棋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下了十来步,就忍耐不住问道:“我很好奇,姐姐你是怎么让二哥答应的。”

他微微笑了笑,并不故作失落:“你也知道吧,二哥他很讨厌我。”

他并没有察觉到他开始向贺莹展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贺莹十分简练地说道:“我跟他说我经济条件比较困难,他就答应了。”

裴墨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答案。

他这个二哥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而且他太知道顾宴有多讨厌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自己身边的人和他有什么交集。

所以理由绝对不只是贺莹说的那么简单。

他又忽然问道:“今天早上他看到我们在一起说话,没有生你的气吗?”

晚饭的时候,他留心观察了,顾宴非但没有生她的气,反而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更亲近了。

虽然顾宴一直在找各种理由使唤她,可是却更像是在向他“炫耀”。

贺莹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放在棋盘上,没有戳破他早上那些故意让顾宴看到的小动作,只是敷衍道:“有一点,所以我才会告诉他我在给你当陪练的事。”

裴墨和她对视的那一眼,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看穿了的心虚感。

与此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他早上那些刻意的举动,包括他的意图,她可能都一清二楚。

可她当时却并没有立刻抛下他去讨好顾宴,而是冒着被顾宴迁怒的风险,选择和他站在一起,等他走了,才去顾宴身边。

明明在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抛下他才是更正确也是更理所当然的选择。

裴墨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疏离淡漠的眼瞳忽然涌现出复杂的情绪,胸腔里缓缓弥漫开陌生而又微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化开了,流淌出来的东西晦暗酸涩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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