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商折返回来,看见父女两在说话,也就没进来,在门口等着。
尹教授回头瞧了眼,对尹澄说:"不早了,去吧。"
尹教授站在阳台上佝偻着背,尹澄抬起头看着尹教授沧桑的模样,眼底温热。梁延商搂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子顺路开到沈廉家楼下,沈廉已经拿着脖枕站在路边等着了。
她将东西给了尹澄后,张开双臂不舍地说:"要早点回来啊,尹博士。"
尹澄与她拥抱道别:"会的。"
松开尹澄的时候,沈廉看见了她脖子上的橙红色小吊坠,惊讶道:"你还是买了啊?"
梁延商下车绕了过来,和沈廉打了声招呼,对她说道:"谢谢你。"
沈廉笑道:"你不知道吧,我跟橙子高一开学一见如故就玩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了,谢什么。"
梁延商眼里含着笑。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让沈廉盯他多瞧了几眼。
去机场高速的路上,他们轻松地聊着天。仿佛只是短暂的出差,过几天还能见面。
直到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两人突然都沉默了。所有的话题自然而然终止,只是等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梁延商拉过尹澄的手,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尹澄拿起来看了眼,收进包里。
"终于不拒绝了?"
"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还跟你客气什么?"
梁延商总算露出了笑意:"到了那边,不要委屈自己。该吃就吃,该买就买。"
"嗯。"
"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从国内给你寄。"
"嗯。"
“只会‘嗯’了?”
"嗯。"
梁延商揽过她的肩,拥在怀里:"想我就跟我说,签证下来就去找你。"
说完他又低头问道:"你会想我吗?到那边忙起来我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尹澄靠在他的肩膀上轻笑:"不好说。"
梁延商捏了捏她的手臂:"都要走了,叫声老公呗。"
尹澄抿着唇,对这个称呼还很陌生。大庭广众之下,她实乃叫不出口。
梁延商扯了下嘴角,对她说:"手机没电了,你手机给我,我去买咖啡。"
尹澄将手机递给梁延商,没一会他端着两杯咖啡回来。
尹澄接过咖啡后,对他说:"喝完咖啡我就进去了。"
这会换他"嗯"了。
两人之前就说好了,机场分别千万不要搞那一套你侬我侬,生离死别一样的。分别的时候就同时转身离开,谁也不停留。
所以到了安检口,尹澄垂下头说:"那就这样了。"
梁延商望着她说:"好。"
没有多余的道别,两人都转过身去。可是快要进安检的时候,尹澄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瞧了眼。这一眼才发现梁延商根本就没走,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眉毛一横,瞪他说话不算数,梁延商当即笑了,明亮又温暖。
尹澄回过身朝他刚迈了一步,梁延商便大步走来。不管什么事先说好的约定,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将她抱离地面融进身体里。
吻着她的发丝唤她:"老婆……"
两个字回荡在尹澄耳边时,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梁延商最后对她说的话是:"我会照顾好尹教授。"
这是尹澄最放心不下的牵挂,也是她出国前最大的顾虑。当梁延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尹澄瞬间潸然泪下。
心心相惜的情感在顷刻爆发。
她告诉他:"我会想你的。"
她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在这条路上她蹒跚学习,直到他等来了回应。
第54章 (番外) 正文后记-重逢
尹澄刚过安检口,手机就震了下,她拿出来看见沈廉给她发了条信息。
【我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梁延商了,高二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有个还乐谱的帅哥,你还记得吗?】
沈廉一直觉得梁延商面熟,他的五官没怎么变过。但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太大,要不是送脖枕的时候她多看了几眼,差点就没想起来。
尹澄看着这条信息,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沈廉在说什么,她干脆回了个电话给她。
“你说什么乐谱?”
"你到机场了?和梁延商在一起吗?"
“不在,我进安检了。”
沈廉顿时激动起来:"太巧了!我自己都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梁延商高二的时候捡到过你的乐谱,就是反面你写了很多法文的那本。他还到我们班来还给你,那天你正好不在,我帮你拿的。"
尹澄疑乎道:"捡到我的乐谱?他为什么会捡到我的乐谱?"
"我记得你借给曹老师的,不过他能捡到不就是缘分嘛……"
沈廉还沉浸在这段旷世奇缘里,尹澄却握着手机笑了起来。脑中出现了那张插在花束里的法文小卡片--"我认识你很久了"。
沈廉继续说道:"那天你过生日,好多人来我们班送东西,我以为他也是来送你生日礼物的。但是不巧,你那天被喊家长了,因为那事。"
尹澄唇边的笑意渐渐敛住,机场落地玻璃外的暖阳洒在她身上,她停住脚步抬头望着瓦蓝的天际。
时间就是这般莫测,曾经将未来带走,如今又将过去带到她的眼前,尹澄轻轻叹了声。
"对了,你刚才说我还是买了什么?"
"项链啊,你当时陪我看手链的时候不是说太贵了吗?你什么时候买的,你那时候没那么多钱吧?"
尹澄眸色微滞,看着玻璃中倒映出的橙红色吊坠。炎热的暑假,商场里的冷气,镜子里令她心生欢喜的一抹色彩。所有回忆串联在一起,玻璃中的瞳孔微微震颤着,就连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撼动。
她对沈廉说:"我找登机口,先挂了。"
握紧手机,尹澄的情绪翻江倒海,过去和现在的种种点滴交织在一起。那难以窥得青葱岁月被撕开一角已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尹澄在登机口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反复摩挲着锁骨下方的小吊坠,思绪万千。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梁延商发信息,找到他头像的时候,发现他的备注竟然改成了"老公"。
尹澄无语地盯着手机页面,想起他刚才拿走了她的手机买咖啡。
她不开口叫他,他就让她天天看着这两个字。
尹澄点开对话框拍了下他。
老公:【找到登机口了?】
尹澄调侃道:【哟,你手机又有电了?】
她将页面截图发给他,对他说:【我发现了。】
梁延商也将他手机页面截图发过来,尹澄在他那里的备注改成了"老婆"。
笑意攀上她的眉梢,她打下:【你走了吗?】
老公:【在外面。】
老婆:【怎么还不走?】
老公:【等你起飞。】
孤单的旅途因为这四个字变得有力量。尽管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等航班,但隔着手机屏幕,仍然感觉被人陪伴着。
老婆:【既然这样,那么来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