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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的太阳里(26)

江炽站在玄关,没换鞋,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他脸上有点倦容,声音倒是依旧平静,“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初萝受伤这几天,江炽人没在北岱,应该是今天才休假回来。

不过,她早就打电话给江炽诉了苦,详细描述了一下刀蹭到皮肉有多疼、血溅出来有多吓人、躺在家里不能动有多无聊……等等。

所以,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初萝还是委委屈屈地嘟了嘟嘴。

“我也不想的嘛!之前这个动作都没失误过……”

江炽轻轻叹了口气,“萝萝。”

初萝被他打断,条件反射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江炽朝她伸出手,温声开口:“来这里。你不是嫌一个人呆在家无聊么?我妈让我背你上我家玩一会儿。”

那时候,初萝还是个很容易被江炽哄好的小孩。

闻言,眼睛立马亮起来。

笑容也跟着爬上眉梢眼角。

“好啊!啊,但是我想先洗个头……”她想到刚刚那一吸管牛奶,又有点踟蹰。

江炽侧了侧脸,端详她数秒,“你一个人怎么洗?”

“呃……”

“上楼吧,叫我妈帮你。”

江炽人看起来清瘦,但因为常年锻炼,完全不瘦弱。明明初萝和他差不多高,他也能轻轻松松把小女孩背起来。

初萝伏在他背脊上,心里无比雀跃,像是有小鸟儿要飞出来。

“阿炽。”

“嗯。”

“阿炽。”

“怎么了?”

“阿炽。”

“……”

“阿炽,林阿姨是不是做好吃的啦?”

“应该是吧。”

初萝笑起来。

哪怕是在梦里,她都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多么高兴。

只是因为江炽来了。

或许,和他有关的记忆,全部都很清晰,深藏在脑海深处,静静等待着被岁月重新翻开。

……

初萝从睡梦中睁开眼,揉揉眼睛,恍若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倏地,卧室门外传来说话声。

声音很低,但就在门外,也能听得清是一男一女在交谈。

初萝愣了愣,试探性地喊了一句:“……阿炽?”

说话声陡然停下。

男声应了:“嗯。”

接着,江炽又问:“方便吗?”

初萝坐起身,把投影关掉,“方便啊。”

他多此一举地敲敲门,推开房门,人却没有进来,只是倚在门框上,自上而下地望向她。

和刚刚那个梦里相比,江炽已经拔高了不是一点点,五官轮廓也褪去孩子稚气,变成了眉目如画的精致少年。但人却还是那个人。

初萝弯了弯眼睛,“你怎么来啦?”

江炽:“我妈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初萝点点头,了然,“你要走了吗?”

他要备战国家队比赛,休假肯定不会太长。

因为这个意外,已经耽搁了一阵。

江炽语气很平和淡然:“嗯,后天一早。”

说不清为什么,初萝心里有点失落。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赶紧把这种可怕的念头甩掉。

顿了顿,又拍拍身边的地毯,示意他坐过来。

江炽没动,只是驻足原地,说:“我要回去了。”

初萝:“我刚刚做梦,梦到小学的时候,我摔伤踝关节韧带那次,你还记得吗?”

“……”

江炽顿了顿,似乎不理解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那时候,你还帮我洗过头。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回忆一下,还挺好笑的。”

说着,初萝扑哧一笑,眼里悄悄盛了春色。

两人当了十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互相之间有什么糗事都知道。一件一件,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过,初萝还是能记起来,当时,林英让江炽帮她洗一下头时,江炽那个惊诧的眼神。

“……我怎么帮她洗啊?我是男生!”

江炽素来性格温和,很少用很激烈的语气说话。这能算得上一次。

林英正在炸肉丸子,闻言,瞥了他一眼,十分不以为然,“又不是洗澡,洗个头发而已,有什么关系啊。萝萝受伤了,你总不能让她自己站在那边洗吧?万一在浴室里滑倒怎么办。”

江炽:“……”

林英站在厨房,继续指挥他,“去端个盆放那儿,让萝萝躺沙发上呗,像理发店那样。我现在没空。这么简单的小事,阿炽,你一定行的。”

她说得轻松。

江炽和初萝俩孩子,却是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第19章

最终, 江炽还是帮初萝洗了头。

他明显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很生疏,但足够小心翼翼, 仿佛很怕扯到她的一头长发。

初萝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他的下巴看,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江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只好出声提醒:“闭眼。”

初萝阖上眼, 声音清脆,“阿炽, 下次你受伤了, 我也帮你洗。”

江炽:“……”

江炽:“能不能别咒我。”

初萝没忍住, 嘿嘿笑起来。

肩膀跟着在沙发扶手边挪动了一下,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江炽的手指穿梭游曳在她的发丝里, 很轻柔, 也很舒服。

水温温的, 他的掌心也是温温的。

像捧着一把春日暖阳。

全程,江炽始终垂着眸, 眉毛微微拢起,一本正经,像在做什么危险实验一样。

直到林英炸好肉丸子,从厨房出来。

见到俩孩子,满脸惊诧,“阿炽, 你在做什么?”

江炽眼睛都没抬一下,“帮萝萝洗头啊。”

林英:“你洗头不用换水吗?”

初萝的长发已经完全被绵密的白色泡沫淹没, 整个盆里都是泡泡, 只留出若隐若现的一抹黑。

闻言,江炽这才反应过来, “唰”地站起身。

只是忘了指间还勾着一缕头发,跟着他的动作,猝不及防地被扯起来。

初萝捂着脑袋尖叫了一声:“好痛!”

“……”

江炽连忙松手,向她道了声歉,眼神里有半分局促、十分懊恼。

于他而言,算是相当少见的神色。

现在想来,都觉得那场面很滑稽。

……

17岁的初萝回忆起从前,依旧是眼眸含笑,摸着下巴,再次轻声重复:“真的很搞笑。”

江炽还是站在门边,看着她傻乎乎地发笑。

少年眼睛里氤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做表情时,嘴角也是天生向上的温柔弧度。

他慢吞吞地开口:“好了,丢脸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回忆了。”

初萝嘟了嘟嘴,“没办法,谁让你一直没受过伤呢。我还没机会践行诺言、丢这个一样的脸呀。”

她倒是真没给别人洗过头。

江炽简直要被她气笑,“你还觉得挺可惜的是吧。”

初萝摇摇头,也觉得这个玩笑对运动员来说不太吉利,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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