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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是求非之另一种可能(46)

那一役,出其不意的火攻打乱了白部的阵列部署,堪称溃败。吴是非领七万军力克敌方十万众,逐敌五十里。此后更连战连胜,直将白部兵马逼回军事警戒线。

直到今天,她决心要终战,要了结。

雪停了,吴是非想家了!

不是自己的家。

她想袁恕在的那个家。

三十四、求思念长

小屁孩儿的时候一群发小总聚在一起看电视,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挺喜欢看英雄救美情节的。一般,男孩儿想成为英雄,女孩儿想成为美。

而吴是非每每站在男孩们的立场上想当英雄,结果妹子们立即集体表示如果是小非当英雄,她们就只等小非来救了。弄得男孩子们一致把吴是非当作了最难攻克的情敌,平时与她称兄道弟,一到做游戏分组又恨不得她立刻马上消失。这种情况直到初中以后才终止。因为大家真的长大了。换言之,开窍了!

唯有后来学心理学的那姑娘成天还跟吴是非形影不离。人家恋爱她读书,人家约会她给吴是非做饭,人家分手了,她还依旧是吴是非身边不离不弃最好的伴儿。曾经,吴是非懂了一些特殊的感情,直言相问对方是不是喜欢女孩儿,妹子笑笑,告诉她:“我只是喜欢能给我带来安全感的人。无论男女。只不过,正巧身边的男生都不如小非可靠罢了!”

吴是非不觉得自己有多可靠,她也会恋爱,会想恋爱。也许唯一不同的事,除了生理欲望,生活的其他时间里她并不需要男性这一存在。当然并非说她否定男性,只是她在承认男女有别的前提下,亦从未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无非分为自己能解决的和不能解决的,而如果是不能解决的,吴是非相信即便换成男生,大抵也不能解决了。说到底,她对男人的喜欢,仅仅是出于生物性上的自然配比而已。

结果有人开始定义吴是非是女汉子!

生活中无所谓,但心理上,吴是非挺讨厌这个词的。她觉得只有圈定女孩儿必须是柔弱的,才会在她们的对立面上放一个汉子的属性。就像用“娘娘腔”来形容某些男生一样。吴是非气愤,明明生物界漂亮的都是雄性,孔雀、鸳鸯、鸵鸟,当然最常见就是公鸡。因此她实在认为,正确符合生物性的世界秩序就应该是男人负责貌美如花,女人负责撑起世界。

“啊,恕儿还真的是挺貌美如花的!”

遗憾吴是非今天没有成为救美的英雄,反而被美貌如花的袁恕给救了。她也没想到这一仗变数横生。罗钧败于轻敌冒进,她自认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过警惕,更谈不上冒进,却依旧走入了同罗钧一样的困局。

“又增兵了!郑群这个疯子到底怎么想的?举国之兵,日子不过了吗?”

吴是非计算过,不算先前姚晋等人消耗的敌方兵力,自己到来后的这二十多天里,模糊概念歼敌总有二十余万人。仅就边关保卫战而言,这样的战斗规模已不算小。

不似赤部全民皆兵,也不像玄部有兵役制,白部人口六百万余,尚工尚艺,素来以制造业立足西荒,实际兵力只占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撇去各处守军,满打满算可投入的兵力至多七十万。若再细分了兵种,战力就更难说了。何况两部的边界线绵延千里,边城并不止这一处,白部却集中兵力挑战玄部诸悍将,实在非明智之举。

若说是袭扰,规模太大;若说是侵略,辉侯郑群这样的战法确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甫遭遇对方汹涌扑上的援军,吴是非第一时间想到的竟非怕与怒,而是担心。担心郑群的目的,同时担心她的中军帐内有自己难以面对的人。

来不及思考,响箭三支,号令撤军。她为主帅,冲在最前头,退就在最后。她与韩继言断后,但最终,她仍是抽了韩继言的战马一棍子,逼他先走。

回望一眼全力往丘陵高地上冲的兵卒们,吴是非孤傲地立在谷中平原上,横棍在身前,向着追兵勾唇笑一笑,誓死相抗。

并非不怕死,但既然接受了规则,既然认了命,就做自己该做的。生或死,权当是运气!

想不到,力竭后倒地,只待头顶落下的大钺奏响命运的终曲,倏然一柄长矢破空呼啸,直中眼前马上人的肩窝,即时人仰马翻。

死里逃生后,吴是非仓促爬起,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见丘顶上横卧着一张硕大的长弓,牛筋为弦,矢为箭,一人布衣长袍立在风里,昂然再张弓。

那是周予,武将中箭法最盛者。舍了护身的铠甲,褪了暖身的裘氅,双手扯起弓弦,宛若神将欲射天。

而在斜坡之上,更有一骑逆着浩瀚的人流疾驰而下,直向吴是非所在闯了过来。

武将覆面,甲上显峥嵘,吴是非看不清面甲下的面容,但认得那具面甲。

青骢马蹄音飒踏,马上人俯身向吴是非伸过手来。她牢牢握住,一跃上马,双人共乘。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军队呈半圆状出现在合谷周围,成为玄部强有力的依靠。

青骢马未上丘顶,反而倏然勒缰,堪堪停在坡脚。身前无数人,身后无数人,唯有二人周围方圆百丈内是空寂的。吴是非搂着面前人的腰,心里却安定。

“恕儿,你个白痴!”

袁恕摘下面甲,扭头望住她,眸光柔且暖:“不当个合格的白痴,就听不到非姐骂我是白痴了。”

吴是非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娃呢?”

“徐妈带着。”

“徐妈呢?”

“看家。”

“他肯?”

“我封他当囧囧的少保,他得拼命保护小公子的安危。”

“腹黑!”

“啥?”

吴是非抬手拨他脸:“不要看啦!烦死了!”

“可是非姐脸红的样子以前没有见过嗳!”

“揍你!”

“回家揍。”

“唔!”

“现在先做正事。”

“唔!”

“所以先上去好不好?”

吴是非双臂又紧了紧:“我哪儿都不去!”

袁恕笑了,不再劝说。

其时,白部的兵马也已整肃列齐,万人之中行出几骑,有女人,还有孩子。

“黛侯果然御驾亲征来了。”女子衣衫华贵,眉目间自有一股傲视的冷然。

吴是非觉得她像一个人,像故去的谢延。

“辉侯都亲自过来了,我不来,岂非太过失礼?”

郑群嘴角浮起一抹讥诮,冷眼斜挑,望向另一处斜坡:“想不到,荣侯亦是出尔反尔之辈!”

坡顶上一人玄甲乌骓马,自卸了面甲,神情冷峻:“此事与主上无关!纯是本相与黛侯有私交。”

郑群蹙眉。便听袁恕没来由地问:“老师近来可好?”

玄甲男子颔首:“比你好!让你少揽事少想事,没那么多人需要对得起,人这一辈子,对得起自己就成了。他的话,我带到了!”

袁恕笑:“师哥最想对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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