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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女皇(36)+番外

崔博陵沉吟片刻,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手抄书册来放到桌上:“这本书是我偶然发现的,未曾面世,你看看如何?”

陈梓坤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看第一页时,她的面上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到第二页,神态却意外的恭谨起来。她一页页的翻看起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仍在站着凝神阅读。崔博陵一阵诧异,心中又有一丝欣慰和好奇。

看完一遍,陈梓坤拍案大赞道:“这书写得好!里面的话就像脱了靴子挠痒一样,都挠到我的痒处。走走,我请你喝酒!”

崔博陵看着她,呵呵轻笑几声。

陈梓坤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本书能不能借我读上三日?我送你四坛好酒。”

“哈哈,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陈梓坤生怕他反悔似的,捂着书快步而逃。

崔博陵看着她的背影,兀自笑个不住。

当晚,书院散学时,崔博陵竟真的收到了四坛好酒:陈晋吴魏四国好酒各一坛。崔博陵不禁心花怒放,当即去邀请好友王恢来助兴共饮,不料,王家家仆报说,王恢今日有事无法赴约。崔博陵只好坐在院中自斟自酌。他正喝到酣处,突然听到院中的黄狗一阵吠叫。接着就听到家中老仆崔伯苍老的声音:“谁啊?”

“我是松山书院的学子,前来请教先生。”

“哦。”崔伯吱嘎一声拉开了院门。

崔博陵心中纳罕,却没有起身,仍盘腿而坐,自斟自酌的不亦乐乎。

陈梓坤走到崔博陵面前,深深一躬,态度恭谨的说道:“弟子王坤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惭愧之至。”

“哦?这话怎讲?”

“弟子今晚才知道原来那本书竟是先生所著。”

“呵呵。不妨事,来,坐吧。”崔博陵难得和气的说道。

陈梓坤亲自动手将带来的食盒摆好,又斟满了一杯酒恭敬的递给崔博陵,感慨万端的说道:“弟子前日还说别人是井底之蛙,却不知真正的井底之蛙正是我自己。真是可笑之极,唉……”

崔博陵目光一闪,幽幽叹道:“无妨,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狂傲呢。趁着年少该狂就狂吧,否则,到了我这等岁数仍然狂放不羁,一肚子的不合时宜,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可笑。”说到后半句,他的语调中不由得浸染上了一种浓浓的悲凉。

陈梓坤默然良久,慨然接道:“先生,我从字里行间忆经感受到了先生的心境,也是心有戚戚焉。”

崔博陵又是哈哈一笑:“还心有戚戚焉?你少年得志,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怎么能和我这个潦倒半生的失意之人心有心有戚戚?”

陈梓坤沉吟片刻,摇摇头叹道:“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的难处……唉,眼下不方便说,您以后就知道了。我自以为有才有志,想继承家业,无奈人们以种种理由阻挠,究其根源,我的唯一过错是在先天,是在父母生我时就注定了。先生,我和您一样,我们都输在了起始。如今亲族阻挠,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我之所以痛骂儒家,就是因为他将一家之言一孔之见当作万世公理。阻挠我的人也多是儒生,将来污我之名的也肯定是儒生。”

崔博陵心中一凛,锐利的眸子重新将陈梓坤打量了一遍,同时,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各国王室子孙的资料。难道是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所以不能继任大位……魏国?不太像。吴国?也不是。晋国?

一时之间,崔博陵也拿不准他的情形。但不管怎样,崔博陵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一份同情。两人不断举杯,你来我往,渐入佳境,越说越投机。直到月上中天,夜寒露冷,崔氏出来干涉,两人才不得不意犹未尽的散去。

次日清晨,崔博陵正在想昨夜的那个忘年之交,这时,崔伯进来禀道:“萧先生请公子去竹林赴宴。”

崔博陵一怔,萧舜钦一向深居简出,两个虽然相识,却一直往来不多,他今日怎么竟想起要宴请自己?

“好,把那坛半坛陈凤酒带上。”

崔伯应答一声,下去准备。

☆、27第二十七章竹林刺杀

刚过巳时,崔博陵便如约而来。

“崔兄请。”萧舜钦起身拱手一笑,他一袭湖蓝锦袍,神色疏朗清淡,与青青翠竹相得益彰。崔博陵则如往常一样,一袭半旧灰衫,在萧舜钦的映衬下,他整个人越发显得矮小黯淡,但他举止洒落自如,丝毫不以为意。

两人寒暄几句,崔博陵开门见山的问道:“贤弟找我有事?”

萧舜钦缓缓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无他,我前日认识了一个陈国客商,听说,陈国太女眼下正在广觅天下人才,特地告诉崔兄一声,不知崔兄以为如何?”

崔博陵手握酒杯,沉吟良久,最后缓缓叹道:“我也曾留意陈国太女所发的求贤令,看其措辞,胸襟见识非一般人可比。”

萧舜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我观她既有雄心壮志,又能虚心纳谏,虽然眼下还有几分稚嫩,但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崔博陵不疾不徐的说道:“只是,我曾听人评价说,她这人好似特别精于计谋,作为一个君王,太注重于此便有些不好了。”

萧舜钦浅浅一笑,接着娓娓道来:“我也曾这么想,不过后来一想,觉得她如此做为也是事出无奈。假若她是一个男子,她的所做所为必定为世人交口称赞。可惜她是女儿身,注定不能以通常的仁德来感化四方。因为人们对女子之德的要求是三从四德,是无才无识。她于君王之道做得越出色,与世人推崇的女德便愈来愈远,所受非议也就越多。大概她也明白此路不通,便另辟蹊径。况且,我们亦不能以常人的道德水准来衡量君主,一个纯粹的好人是绝对成不了明君的。”

崔博陵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笑道:“贤弟如此卖力推崇陈国太女,可是于她有过私交?”

萧舜钦没有正面回答他,坦然反问道:“崔兄观我可是因私废公之人?”

“哈哈,玩笑,玩笑。”崔博陵连忙拱手笑道。

崔博陵沉吟须臾,肃然叹道:“诚然,贤弟说得有理,但她终究是一介女流之辈,谁知道将来如何呢?”

萧舜钦慢悠悠的反问道:“莫非,崔兄也和那些世俗之人一样不论具体情形,只一味尊男卑女?”

崔博陵哈哈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侃侃辨道:“非是我有俗人之见,而是世事如此。贤弟请想,陈国太女如今才多大,刚刚年满十六,正是激情勃发之时,但是几年以后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她能抵挡得住天下汹汹诽谤吗?假若她将来得遇一心仪男子,而这个男子恰恰不喜欢她这么做,那又当如何?历朝历代也曾出现过光耀夺目的才女,可是她们的最终归宿又是如何?到最后还不是都褪去铅华,在家相夫教子,泯然众人!我观历朝野史时,还曾见过看过如下记载:说是西南某个小国国君只有一女,此女聪慧异常,颇受民众拥戴——西南习俗不比中原。但是那个女子当上国君不久便得遇一心仪男子,最后撇下举国百姓和满朝文武,逍遥湖海去了。请问贤弟,若是将来陈国太女也来这么一出,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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