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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缕(49)+番外

苏一夹了块豆腐,“青菜小豆腐阴险什么……”

苏太公哼哼喘了两口气,“王府帮咱们出头那会儿还觉挺好,真个是青天大老爷。后来你在王府惹了一身伤回来,眼下你师兄又折里头了。看来,那王府真与咱家八字犯冲。也不知你师兄还出得来出不来,你师伯明儿还得来找我。”

“他来找您做什么?”苏一嚼着嘴里的小青菜,咽下去问。

苏太公又拾起筷子,“还不是王爷帮咱们出过头,他当咱们能求个情。我就跟他说了,咱家跟王府早没关系了,他偏不信。说咱们一日不帮着捞出你师兄来,他就日日上咱家来候着。”

“哦……”苏一应声儿,“回头我见着王爷帮他问问。”

“你说什么?”苏太公瞧向她。

苏一念着苏太公老嘱咐她远着王府的话,这会儿瞧着他对王府甚为有意见,忙若无其事换了话说:“我说王府也还好,王爷没那么坏。还有早前我那一身伤,不是叫王爷的侍卫打的,是自个儿摔的。”

“摔能摔成那样儿?”苏天公说话的时候微晃了晃头,语气表情里透着“你糊弄我傻老头子呢”的意思。

这事儿说起来就多了,苏一赶紧着把碗里的饭吃完了,端坐直了身子把那一日的事挑拣些出大概讲了一遍。苏太公听完却并不信,大手一挥,“你哄我呢!”

苏一哀哀,瞧着这事儿是解释不清了。可又转念一想,解释清解释不清也都没什么要紧。横竖王爷和她爷爷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爷爷觉得王爷好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了。是以也不再说这个,只又问了她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师兄姓甚名谁。

吃完了饭,她便先回房换了身衣裳,擦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拿下头上的金花钿头,出来洗了碗筷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是添水烧起灶,梳洗一气,也便爬去床上歇着了。

她斜半截身子靠在床头,想起今日的事情来。王爷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能叫她红一遍脸,心里又是欢欣雀跃的。再想到后来从碧波桥送他回王府,路上说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又有些后悔。那都是上不得台面儿的,人家王爷不定在心里怎么想她呢。她连自己凶悍的性子也没遮一遮,实在是不该呀。却也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儿的时候又什么话都愿意往外说,当时是没有怕他笑话的心理的。

这般想着,又想起小白的名字,自顾笑出声。笑一气拉上被子,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施善

一夜好眠, 早起天气阴沉,半空压着低低的浮云。等苏一从包子铺出来的时候,雨丝才真正落下来。细如牛毛, 密密斜斜的糊了视线,半晌方才湿了脚下石板。

苏一小跑着去金银铺,躲进铺子时身上也不过就沾了些微的湿意。发辫上浮着密密的水珠, 像一层透色浮霜。昨儿耽误了半日的功夫,今天是要补回来的。而头一个要紧的, 就是要把昨儿做好的花囊给小白送过去。昨天被王爷带出去那当口走得急, 也没想起这事儿来。

她去自己的柜子里拿上花囊, 与陶师傅打了声招呼, 又从门口拿了把雨伞,便急急出了门。雨意微蒙,落在伞面儿上悄无声息。她一路上走得急, 裙摆落上雨星,沾了微微的湿意。等到了王府, 直奔角门,与门上的小厮的说:“我来找小白。”

这会儿是再没阻拦的, 小厮自撑了把黑伞把她往府里带, 一面往侍卫值房里引一面与她说:“听说那一日姑娘在山上遇了险,现在如何了?”

苏一笑笑,难为他们都还记得这个事。府上看门的小厮都知道,想来别的人也都知道了。尴尬归尴尬,到底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回道:“本就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是大好了。”

“好了就好,咱们王爷那一日急急回来,还问了姑娘回来没有。”小厮引着苏一过第二扇月洞门,“后来咱们听他们山上回来的说,姑娘在山上出事了。之后那个带姑娘上山的侍卫大人,也叫罚了一通。虽没撵回老家去,到底是受了教训。”

苏一朝那小厮看看,“原怪不得那侍卫大哥,是我自己的过失。”

小厮笑笑,“是他带您上山去的,却出了那样儿的事情,自然是他的责任。这会儿事是过去了,也是我多嘴,跟姑娘多说这么几句。您权当过耳的风,刮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往心上放。只咱们王爷着急,大伙儿都瞧在眼里。”

苏一抿了抿唇,“那日……王爷很早就从东郊回来了?”

“是了。”小厮道:“估着时间,大约正是姑娘去了紧着再回要的时间。”

苏一点了点头,这般说王爷便是紧跟着她和小白之后就回来的。却转眼瞧着到了侍卫值房前,她便也没再揪着这话问。等那小厮去值房前叫了小白,她便与那小厮道了声谢,放他走了。

小白从值房里出来,抬手当额前的雨星,大跨了两步到她面前,“你给我送花囊来了?”

“是了。”苏一把手里的锦盒往他面前送,“做好了,师父也瞧过了,没什么大毛病。”说完这话,忽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白从她手里把锦盒接下来,打开瞧了一眼,也不说满意不满意,自合上往手里攥了。抬头瞧着她脸上神色怪异,那笑容是忍不住挂了一层在脸上的。他盯着她瞧了半晌,盯得她越发忍不住而笑起来。这会儿是确定有问题了,才问她,“笑什么呢?”

“也没什么。”苏一抬手碰了一下唇,又随意挥了一下忍掉笑意。总不能真当着他的面儿说出那“百宝箱”的名字来,因说:“就是好些日子没瞧见你,这会儿看到你甚为欢喜。”

小白听这话就乐了,笑开了要拉她往值房里去,嘴上说:“走走走,大伙儿都认识,没什么好拘着的。在咱们这处吃口茶,或再赌上两局,等雨停了回去不迟。”

“使不得。”苏一重着腿劲儿赖住,“我昨儿就耽误了半天,这么下去这个月甭想拿工钱了。”

留是不能留的,却有一件事情要与他打听。她跟小白讲明厉害,自拉了他到一边儿,小声问他,“府上前几日是捉了个人么?”

“确是捉了一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小白往她伞下躲躲。

“那是不是叫王石青?”苏一又问。

这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甚为蹊跷了,小白狐疑地瞧她,却还是点了头,“确实叫王石青,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不外传的,没人知道咱们王府在捉人,更没人知道捉的是什么人了。”

苏一压了下神色,踮起脚尖,手卷喇叭在他耳边,正凑了过去要与他说话,却忽瞧见王爷正站在月洞门中。藏青的直裾,腰间挂着她打的那只烧蓝香囊。神色温淡的,却叫苏一蓦地收回了靠近小白的姿势。本来这时候见着王爷已觉得没什么了,却没想叫他瞧见自己与小白这般亲近的模样。

她心下里觉得自己该打,又得给他留不好的印象了。因拘了拘神色,站得规矩,与小白说了句“我该回去了”,便往月洞门那边去。待走到王爷面前,与他施了一礼,然后过月洞门出去,加快了步子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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