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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如梦(56)

开了电脑准备做事,但到底有心无力,门外稍有异动就会竖起耳朵听是不是江河来了,她觉得自己都快得妄想症了。

很想打个电话给江河,想想又忍住。

江河,自此也要远离她了么?一想到那遥远的没有希望和期盼的未来,灰心欲死。

妈妈说,也应该再结婚吧?你还年轻。

林木正说,找个好男人,结婚吧。

爸爸临死的时候她还答应过,会再嫁个好男人,生个胖儿子,跟着她姓韩,或者,她的期盼和希望就是这一个了?

生个好孩子,唯一属于她的孩子。

只是,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看韩国的电影《借种》,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就忍不住问:“妈妈,我要个试管婴儿好不好?”

吓得韩母不行,还以为她一门心思地不想结婚,差点就哭了出来。

韩佳音只好说是电视里看的,随口提一提罢了,然后努力地迎合母亲讨她欢心,说自己报名参加了一个相亲约会,希望可以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她放心了,韩佳音心里却明白,这个想法怕在母亲有生之年是不可能通过的了。

日子过得极是单调,上班,下班,回家睡觉,努力地不去对任何事情有所期待,她希望自己不要做一个太长情的人,江河从来就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意外还会再出现。

是周日,韩佳音懒懒地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就想起了敲门声。

赤着脚去开门,没想到站在外面的竟是江河,小家伙打扮得像个小牛仔似的,一脸洋洋笑意。

韩佳音自是又惊又喜:“你不用学习了吗今天?”

他的周末向来是让各种学习充满了的,不然也不会只每周五巴巴地跑到她这里来。

江河一脸的得意:“爷爷以后再不管我了诶,所以,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吗?”佳音惊讶,她倒很少听到江河抱怨家里安排他的业余学习,他对新东西接受能力向来很快,和一般的成人一样,如果她有儿子,她也是希望小孩能多学点东西,只要有能力,就不能让他落后于人,所谓的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但显然小孩子更高兴能有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

“谁送你过来的?”韩佳音想了想问。

但江河的注意力已被她摆在桌上用橡皮泥捏成的旧式烧火大灶和锅铲以及一些怪模怪样的玩具所吸引,对韩佳音完全无视,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拿在手里问:“这些是什么啊?”

“橡皮泥,可以做成一切你想做成的东西。”韩佳音笑,自己一时兴之所至捏成的东西,也是小孩子的心性,捏好后随便一扔便也没理。这会被江河拿起来看,只觉得粗陋无比,因而拿在手里捏烂了。

“你为什么要捏烂?”江河瞪着她问。

“你可以再做嘛。” 佳音都不好意思,好像大人都比小孩子更好面子,她都不敢说是嫌弃自己做的差。

江河却对她做的旧式大灶很感兴趣,跟着佳音捏了半天,只是不成样子,见佳音笑盈盈地看着他,便拿眼睛睨她:“你不会做个不存在的东西骗我吧?哪有人还用这种灶的?”

“我老家啊,很多还是用这种大灶的,冬天里最喜欢烧这种灶了,早上起来拢到灶前,暖洋洋的都不想挪窝。”

说到家乡,佳音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种甜蜜的笑来,其实那时候在家里也烦过烧这种柴火灶吧?每顿饭做下来,总是烟熏火撩的,所以参加工作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家里添了液化器具,只是妈妈却并不常用,问她,总说用惯的东西趁手些。

她那时候不理解,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因为远去了,只记得好的,那些不好的,自动遗忘。

年纪越大,对往事越深刻,记得的,尽是一些琐碎的细枝末节。

江河听他说得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砌大灶砌得高高兴兴的,佳音问他饿不饿,他反问:“这个能不能用来煮饭?”

“用这个锅就可以。”随手捏了个小锅放在上面,一本正经地说。

“那煮什么呢?下碗面条好不好?”江河拿起一小坨拉成细长的面条。

“嗯,那我就下点米再。”

……

韩佳音陪着他玩过家家,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还在说“要记得得看着点火啊,不然会烧糊了。”也没注意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时话音还没落,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江河是在你那吧?”

居然是邝修河。

韩佳音心下一跳,微微一窒,半晌才受惊似地说:“啊,是。”

挂了电话,韩佳音脸黑了一半,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江河恨声说:“你爸爸在下面等你?”

“是啊。”

晕,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邝修河把他送到这里,他自告奋勇说要上来叫她一起出去玩,他倒好,不但一句没提,还一待就是一个钟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

“啊,我忘记了。”总算有了点反应,某人却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

韩佳音后知但不后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横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江河摸着橡皮泥笑咧了嘴:“就让他等呗。”

却是负气似的。

第 55 章

急急忙忙换好衣衫把江河“拖”下楼——按他的想法,应该叫邝修河再等上一个小时,谁让他做爸爸的老叫他等,而且总是说话不算数?——佳音没有办法,只好半抱着他出了门。

电梯一开,那个原本粘在她身上作水蛭状的人立马溜了下来,很努力地拉着她往前跑,看上去就像是他费尽辛苦才把韩佳音“请”下来一样,走到邝修河面前,邀功似地说:“爸爸,我把阿姨叫来了。”

弄得她哭笑不得,倒显得她无比拿乔似的,连推脱的话都说不出口。

三个人,本来是想去爬山的,江河上了车突然来一句:“我们去吃柴火灶做出来的饭吧?”

硬生生改了行程,直奔郊外农村而去。

邝修河对这个儿子似是言听计从,一副他想做什么他都随去的样子,佳音心里想他这样会不会从一个极端走入另一个极端?对江河的以后充满担心。

她本是农村出身,现在却被两个城市里长大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男人缠着再去体验农村生活,苦笑着想要是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想?必是拿那个红杆子开白花的故事嘲笑她了。

江河兴味盎然,叽哩呱啦直拿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她:

“柴从哪里来呢?”

“冬天来之前有人去砍啊。”

“谁去砍呢?”

“……自己去砍啊。”

“那你砍过柴吗?”

“当然。”

“在哪里砍呢?”

江河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肚子里有一千个为什么,然而韩佳音却不希望他停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邝修河,虽然他一直很专心地开着车,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言,看上去若无其事,倒显得她疑神疑鬼,拘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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