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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24)

宜竹心中微讶,稍稍一想,便明白郑靖朗说的都是实情。十年前郑家卷入到西陵公主和景王谋反事件中险些抄家灭族。也有人说这是武安郡主使的毒计,目的在于报复郑云卿的背叛。此事过后,郑家族人有的被斩有的被流放大西北。武安郡主的前夫郑云卿死因不明,郑靖朗的姨母服毒自尽。从此以后,郑家一蹶不振,从一流世家跌落至三流世家,清而不贵,徒有虚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遭此重击,郑家的影响力也非一般人家可比。

宜竹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泛泛安慰了郑靖朗几句,郑靖朗的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没有再谈此事,转而说起了杨家新宅和京中趣事。他语调快慢适中,谈吐优雅风趣,哪怕是最寻常的话,也让人愿意认真倾听。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靖朗无奈地朝宜竹一笑:“是你的堂姐找来了,我去看看。”

杨宜竹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宜薇找来了。

郑靖朗紧不慢地迎了上去,宜薇此时也收起了往日的张扬跋扈,竟时不时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她和郑靖朗说着话,还不忘用眼神警告宜竹。

宜竹极有眼色的离开了假山,回到偏厅去了。

大厅中已经坐满了身份跟宜竹家地位相当的女眷。平氏和宜兰正坐在人群中,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京中的新风尚新八卦。宜竹也没往里挤,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啜着热饮聆听邻座的高论。

又过了一会儿,打扮得耀皮夺目的宜薇裹挟着一阵浓郁的香风从外面昂然进来了,她所过之处,众女客纷纷起身招呼。她粉面含春,笑意盈盈,比方才和气了许多。路过宜竹身边时,她竟屈尊降贵坐了下来。

“十八妹,”宜薇笑着招呼一声,宜竹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宜薇笑意更盛,“方才宜芳妹妹出言不逊,你可别放在心上。”宜竹心中暗笑,宜芳是出语不逊,但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可现在她却滑稽地替别人道起歉来。

宜竹心里这么想,面上并没显露,她们反正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不介意装装大度,于是宜竹笑着接道:“自家姐妹拌几句嘴,算不得什么,我和姐姐在家也时常吵嘴,多谢七姐记挂。”

宜芳又和她说了几句话,蓦地发现这个族妹果然不错,举止大方,说话也算有见地,她原先因旁人劝说而起的敷衍之意顿减,转而变成了自甘自愿的交谈:“……听说你跟郑家来往来?”

“几面之交而已。”

“我还听说,你对秦靖野有意?”

宜竹笑道:“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自己并不认可这个说法。”

宜薇怔了一下,突然灿然一笑:“想不到你这人说话挺有意思的。”

“谢谢夸奖。”

宜薇思量片刻,又正色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最好离那人远些。秦靖野这人为人冷酷狠毒不择手段,他为了荣华富贵不但改了母姓,甚至连生父的生死都不顾。更何况,他对咱们杨家一直心怀恨意。”

宜竹随口应付道:“谢谢三姐提醒,我会注意的。”

宜薇说完,便起身去招待客人去了。她和宜芳今日有幸被杨三夫人钦点过来帮忙,自然要尽力尽力。

宜竹今日听了许多八卦,内容有新有旧。其中武安郡主和秦靖野的名字频频进入她的耳中:

“这个女人跟她母亲一样,不守妇道,秽乱闺阁。当年镇国公主御男无数,先后用坏三个丈夫,我看她也不遑多让。”

“的确,幸亏她没生女儿。不然,这些世家子弟又该战战兢兢了,万一被选上了,沦为赘婿不说,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宜竹没见过武安郡主本人,她依据这些消息在脑海中勾勒出武安郡主在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冷酷无情,严厉苛刻、高傲美丽。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有待于查证。

……

宜竹一边听着八卦一边用着令人咋舌的豪华午餐,吃饱喝足后跟着父母返家。

杨明成在宴会上和郑靖朗谈得十分投机,连带着杨镇伊也跟对方十分投契。郑靖朗曾邀请杨镇伊去打过两次马球,踢过一次蹴鞠。杨镇伊因为朋友阶层的提高,本人也随之有所提升。姐姐宜兰跟以前相比行迹也有所收敛。宜竹还以为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起了作用,自是十分高兴。干起活来愈发卖力。

寒冬到来,天气滴水成冰。十一月中,天下起了大雪,京城南郊漫天雪白,路上人迹罕至。宜竹这些日子都城都很少近,整日裹被拥炉读书,静等新年来临。

☆、第二十一章上元节(一)(修改)

光阴飞逝,新年很快就到了。

大秦的百姓十分重视新年,从腊月二十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杨明成忙着安排县衙的事,平氏在家中带着儿女和仆人忙着准备年货,给亲戚朋友准备年礼,有时还顺带收收别人的礼物。

本朝风俗除了传统的大扫除、贴年画和写春联外,还有送神风俗。即在大年夜时请和尚道士来诵经,并备有水果送神。人们还在灶里点一盏灯,俗称“照虚耗”。

新年过后,宜竹一家照例要走亲访友。宜竹除了去大伯家,其他的都借故推辞了。她现在最期待的是上元节。按照惯例,从正月十五开始一连三天,长安城开放宵禁,百姓可通宵达旦地在城内踏月观灯,猜谜射覆。

宜兰和镇伊跟她一样对这个节日充满期待。因为这不但是全民欢庆之日,也是少数的青年男女可以公然共游的特殊日子。

这一日,平氏吩咐人早早地做了晚饭,好让两个女儿有时间打扮。宜兰自不消说,把那张不大的脸面铺展的没有一点空隙。宜竹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婉转地表达了对她的审美品位的不赞同。宜兰仍旧油盐不进,她就认为自己的装扮最美。

宜竹继续劝说:“可是咱们的堂姑觐见天子时都敢素面朝天。我觉得有的人就适合淡妆。”

宜兰嗤之以鼻:“咱们能和她比吗?人家是国色天香,你再瞧瞧咱们什么样?要真素面朝天,根本没人看我。行了,你一边呆着去,我懂的比你多多了。”

宜竹很快便装扮好了,就在这时,杨镇伊出声叫她:“二妹,你过来帮我看看,穿哪身衣裳好。”

宜竹还没来得及回答,平氏替她答道:“你穿哪身都一样,今晚你得陪着你两个妹妹,别跟我到处瞎逛。”

杨镇伊一张脸皱得像苦瓜,十分不满地嚷道:“娘,我过完年都十六了,我也想有姑娘给我丢手绢。若是带着两个妹妹,没准人家会误会。”

宜竹笑着看了哥哥一眼,春天还没来,他已经开始思春了吗?

平氏的话十分犀利:“你拉倒吧。你以为人家姑娘眼瞎啊,谁会扔手绢给你!”

杨镇伊死缠烂磨,努力争取自己跟单独活动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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