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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33)

两人的交谈不多,但郑靖朗每次说话都能说到宜竹的心坎里。这让她既舒心又暗暗心生戒意。同时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若是秦靖野能有他一半的性情,他们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唇枪舌剑,争辩不休。郑靖朗只坐了一会儿,待小厮饮完马,往竹筒里装足了水后,便笑着向宜竹家人告辞。

此时正是二月下旬,天气温暖宜人,百花盛开,正值郊游的好天气。杨家处在南山脚下,时不时有人来借水问路什么的。宜竹让人在大门外放了一口水缸,旁边写个牌子:“用者自取”,牌子上还画了大概路线和箭头。

除了偶尔去茶楼,剩下的时间宜竹便窝在家里带着小麦小冬他们酿酒,后院的地窖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她将酿好的酒藏在了地窖里,这一部分酒是酱香型的,越陈越香。

宜竹在家忙碌,杨镇伊又像以前一样整日跟着那些狐朋狗友瞎混,郑靖朗偶尔会请他一起打马球踢蹴鞠。杨家和秦靖野中止来往了一段时间,他对此多少有些庆幸——他再也不用面对那张冷脸了。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秦靖野竟然再次下帖子邀请杨镇伊。

这次去请他一起下棋,杨镇伊在家被平氏戏称为猴屁股,向来闲坐不住,让他下棋比让他挨打还难受。最让他痛苦的还不仅仅是这些,秦靖野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跟他有促膝谈心的意思。

杨镇伊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秦靖野绷着脸,神色端严地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谈心”:

“你说一说你们幼年的事情?”

杨镇伊抓耳挠腮、吞吞吐吐:“幼年……咱们都差不多吧,上树抓鸟下河捉鱼。秋天找促织,冬天逮麻雀……”

秦靖野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他似乎很不满意他的答案。

他接着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说说你们兄弟姐妹的事吧。”

杨镇伊绞尽脑汁不知所措:“……”

半个时辰后,两人结束了这场不太愉快的会谈。

杨镇伊回到家中向母亲和妹妹抱怨今日这场莫名其妙的见面。平氏神秘而欣喜地笑着,悄声嘱咐道:“下次你就多说些二妹的好事,比如说懂事啊勤快啊,人人都夸她什么的。”

杨镇伊的脸皱得像苦瓜:“娘,你当我是卜卦的啊,瞎话张口就来。”

平氏瞪了他一眼,突然眼中一亮,拍着大腿道:“对了,还有一条,在益州老家时,张瞎子说竹儿有旺夫命,哎哟,这一条一定得得说出去。”

杨镇伊十分不以为然:“拉倒吧,那瞎子还说我咱家的祖坟埋在了桃花林里,我将来说有娇花美眷,结果呢。”

镇飞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问道:“那我呢?”

“扑哧”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笑毕,宜兰正色评价道:“要我说,秦靖野这人还算不错。他有高傲的资格,人家好歹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他再傲也不像杨府那些人那么招人讨厌还仗势欺人……”她不用说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宜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和秦靖野数次的针锋相对,自己与他争论时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的身份,而他也没有用这个刻意来压他,尽管他有几次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拂袖离去,但也没有后续的报复行动。跟杨家诸人一比,她忽然觉得对方似乎并不那么惹人嫌了。宜竹尝试用一种客观的态度来重新审视秦靖野:他的名声似乎不错,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没有欺男霸女的无耻行径:没有……想到最后,她竟然找出了对方的不少优点。

宜竹在家中重新估量秦靖野,对方此时也在和郑靖北艰难的、跳跃性的交流看法。

两人的对话如下:

秦靖野:“你见过人品端正、心胸宽广、既知道尊重别人、又能清醒的认识自己的男人吗?”

郑靖北一脸疑云,思量片刻,不确定地问道:“我这样的算吗?”

秦靖野十分不想承认,只好含糊答道:“不清楚,我不擅长评价别人,你大概也许是这种人吧。”

郑靖北微微有些诧异,朗声笑道:“二郎,你说话比以前委婉多了,换在从前你一定会肯定的回答是或者不是。”

秦靖野神色有些窘迫,他清清嗓子道:“我正在试着把话说得婉转一些,”说到这里,他像是怕郑靖北洞察到自己心思似的,急忙补充一句:“圣人曰,一日三省。做为正人君子,立身要正,言辞也要……注意。”

郑靖北诡秘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三省后的你和她的交锋。”

第二十七章所谓反省

秦靖野盯着郑靖北看了一会儿,淡然说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你根本不是人品端正的人。”

郑靖北:“……”这就是他所谓的委婉?好吧,且让他自作孽,反正有人收拾他。郑靖北很快就自我治愈完毕,因此并没有理会他的攻击。

第二天上午,天朗气清,春光融融。桃花春风绿,水上鸳鸯浴。

秦靖野正装肃颜前去回访杨镇伊。他今日指定的活动仍是下棋,杨镇伊屡战屡败,抓耳挠腮、气极败坏,输得惨不忍睹。

看着对方如坐针毡,艰难苦熬,秦靖野脸色放柔,居心叵测地问道:“难道你们家中无人可以做我的对手?”

杨镇伊一脸窘迫,嘴里仍不服道:“当然不是,家父的棋艺不错,可惜他不在家。”

杨镇飞鼓着腮帮子插话道:“你要是比别的,我肯定能行。”秦靖野直接无视他,他没兴趣跟他比吃饭。

就在这时,宜竹从屋里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自信坦然地冲他一笑:“我来试试。”

秦靖野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但此时他的脸上仍故意显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宜竹当初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读书,为缓解身在异国的寂寞,她曾花了不少时间研究中国古典艺术,其中就包括围棋,她也曾和几个业余高手切磋交流过。她在这方面算是小有心得。

秦靖野一说那句挑衅的话,她就被勾得心直痒痒,当下就捋袖子上前应战。

他持黑子,她则持白,两人对坐在梨花树下的石桌前,开始你来我往的激烈厮杀起来。杨镇伊本想在一旁观战,并顺便帮帮妹妹,但最终却不得不在某人的炯炯逼视中遁了下去。

秦靖野的态度由开始的随意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很快就反现,宜竹比她哥哥的水准高出不少。她手法多变、攻势凌厉、咄咄逼人。秦靖野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有人说棋风如人,她的棋风似乎比她本人还要明锐张扬。宜竹也在观察秦靖野的棋风,这人的风格是暗藏玄机,布局表面上看很寻常,实则是内有乾坤。他对应的性格应该是闷骚。

秦靖野在思考棋局之余还能抽空和她说上几句话。

他先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你得罪杨家人了?”

宜竹诚实回答:“是这样。”

秦靖野的下一句话停留在嘴边,欲说不说。他沉吟有顷,中途改了口:“你们这一支算是杨家的远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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