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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85)

祈云修垂落眼帘,长身倚在窗边,垂头丧气地讲:“我没有发酒疯……我师妹她……是真的来过了。”纤长的五指在虚空中合拢,淡芬幽渺,似乎想握住那一点点残留的证据。

“是么……”孟湘环挑下眉梢,“那她人呢?”

祈云修眼中充满自嘲:“我一醒,她就离开了。”

孟湘环耸着肩膀,忍不住大笑:“那就更说明一个问题了。”

“什么?”祈云修突然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孟湘环笑够了,才略偏过脸,吐字慢慢,一针见血:“说明她在躲着你,不愿见你。”

祈云修脸色惨白。

孟湘环显然对他还没刺激过,笑着踱步近前:“就算你上赶的把心都掏出来,人家也不领你的情……祈云修啊祈云修啊,你真像条狗一样,人家勾勾手指,你就可怜巴巴地跑过来了。”

“你说什么!”祈云修惊得一怒,把他从眼前推开。

孟湘环嗤笑:“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祈云修又恨又恼:“你给我出去!”

孟湘环瞅他满脸怒容,气息狂喘,僵持片刻,倏地扬唇一笑,很风度地转过身,临到门前,留下句:“记得把它喝了。”

祈云修愣了愣,才明白到他指什么,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把碗拨掉:“我才不喝——”

孟湘环听到噼雳哐啷瓷器破碎的声音,眼尾余光斜着睨过,地面是一滩汤羹,还冒着白雾热气,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早上兴致勃勃地给他熬汤的情景。

他嘴角抽搐了下,似乎想笑,却发觉怎么也笑不出来,抬头见那人披头散发,醉意醺醺的落魄模样,突然一口气潮涌似的窜到喉咙,竟踅身扇了他一巴掌。

祈云修脸庞一偏,被打得懵了,待反应过来,咬紧牙根,也狠狠回去一拳。

孟湘环踉跄两步,嘴皮破开血口,以袖拭去,目光凝定了他,边笑边是点头:“好……好……还算有那么点骨气。”

祈云修反而垂下两臂,神情显得颓然:“我是不会走的,无论你怎么激我,我也不会走的。”随即攥紧手指,当他抬首一刻,那样的眼神,那般的模样,竟让孟湘环感到如此似曾相识!

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无论结果,至死不渝!

原来是这样……

徒劳,到底是徒劳啊!

孟湘环彻悟了,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你跟那个人……真的很像呢……”

“谁?”祈云修听不明白,“你说谁?”

孟湘环逃避似的错开那一双水晶般净澈的眸子,有些无厘头地迸出句:“能有这么美的一双眼睛,你娘她……一定是个很美的人。”

说罢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祈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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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霾云堆叠,把阳光遮得丝缕不存,很闷,让人感觉是被关在封窒的瓶子里,秋日的雨,总是来得无声无息,像一场眼泪,毫无预兆地流淌下来,空气都是忧伤的。

“回来了。”封衣遥正等得焦急,见花以怜慢慢地走进屋,赶紧跑过去。

她头发衣衫湿漉漉的,沾着水珠,封衣遥用帕子替她细细擦了,怜惜至极,最后干脆把娇躯裹入怀中暖着。

“手这么凉?”封衣遥握住那一只芊芊玉手,宛如沁了雪的玉,颦眉担忧,返身去为她倒杯热茶。

花以怜看他忙里忙外的身影,才省回神,略一抿唇,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刚才……去瞧师兄了……”

54沉欢

壶嘴有一瞬偏斜,茶流到外面。

封衣遥闻言,只是慢慢点了点头:“嗯……”

其实对封衣遥而言,祈云修可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既非朋友,也非敌人,就算明知对方是个极好的人,也不会主动接近。

那样一个纯洁如水,干净至极的少年,是封衣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的,因此他会觉得羡慕、嫉妒、可望不可即……同时在对方面前,又会显得胆怯、自卑,甚至是恐惧……

他深爱花以怜,害怕失去她,但实际上,心中又比谁都清楚,祈云修,是能带给小怜更多幸福的人。

痛苦、矛盾,不停折磨着他的内心。

如果祈云修不存在,或许对比就不会那么强烈吧?但祈云修偏偏是存在的,并且还与他爱着同一个女子。

封衣遥依然保留着善良的本性,是以不会因爱杀掉情敌,而一方面,又不敢去面对对方。

封衣遥害怕着两件事,一件是失去花以怜,另一件则是从花以怜口中听到有关祈云修的事。

他捧着茶杯木讷一阵,才递到花以怜跟前。

花以怜自然不了解他的复杂心绪,但在他面前,她选择坦然一切,比如刚才去过哪里,见过谁,即使封衣遥没有问,她也会主动说出来。

“以前我从没有见过师兄喝酒,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他害成这样……”花以怜试着呷了一口茶,但那种温度,还是抑制不住身体在冰冷地颤抖,她担忧自己拿不住,将茶杯轻轻放到桌上。

封衣遥抱住她:“小怜,你不要自责……人各有所愿,能够留在这里,或许也正是他期望的,只要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就不用后悔。”

花以怜在他怀中颔首,徐徐讲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师兄了。”

封衣遥听完,毫无缘由的,把她搂得更紧了——

“等练完灭影三绝,我们一起回以前的地方看看吧。”

花以怜震愕地抬起头。

封衣遥只是微笑。

回到以前,回到他们自小长大的地方。

是梦的伊始,美好的最初。

花以怜忽然有些激动,嗓音涩哑起来:“好,我们、我们一起回去。”

封衣遥俯□,温柔地与她头抵着头,而花以怜勾着他的脖颈,彼此亲昵的姿态,宛如两只相爱相黏的猫。

不知是谁,在耳畔吐出一句缠绵的话,气息撩过鬓发,柔柔得发痒。

身体不约而同地变得悸动、燥热,已经太熟悉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菲薄的唇贴上来,花以怜被他吻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化成湖岸的絮、林苑的雪,完全瘫软入那人的怀中。

封衣遥把她抱到桌上,拉开丝绦,轻解罗裳,寸寸衣衫从白皙香肩处滑落,手指抚弄着细细的发丝,嘴唇含着她密长的睫毛,二人相拥的身躯若即若离,愈发地灼热纠缠。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潮湿的空气与爱-欲的气息混合晕染开来,宛如黑暗中滋长的花,无可言明的旖香暧昧,让人的意识陷入一种慵懒沉迷。

他的头埋在两腿间,花以怜羞呼欲出,用力抓住他的头发,红艳欲滴的脸容上涌现近乎哭泣的兴奋神情。方才还很冷的身体,此刻却热得发烫,是爱是欲,已经控制不住,迫切地想要与对方融合。

当两条细白的玉腿被分开,封衣遥弯身挺进,那刻,彼此终于交融在了一处,从身到心,从躯体到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幸福到要叫人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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