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男主发疯后(736)

身为陆执的贴身侍卫,罗子文自然也是对温景随十分了解的。

他紧绷的身体一松,喊完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看温景随出现的转角方向——那里通往的是刑狱司的大门,他眼中露出了然、同情之色。

温景随一扫往日的温文、克制,此时的他失魂落魄,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天都要塌了。

他的双肩下垂,手臂软软的搭在双腿两侧。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头上、肩上,顺着他衣袖往下淌,在他手指尖汇聚成珠,再‘滴滴答答’的掉落。

听到罗子文招呼时,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吃力的抬起了头。

那头似是重逾千斤,压得他平日挺直的背脊都弯了。

姚守宁为了方便与罗子文对话,上车之后并没有关上车门,她坐在车厢内,随着马车的走近,与温景随拉近了距离。

温景随抬头的刹那,目光越过了罗子文,径直与姚守宁对上了。

那一刻,原本心如死寂的温景随身体重重一震。

所有消失的五感瞬时回归了。

半空中轰鸣的雷音,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与死尸腐烂的臭,泥土、雨水想要强行洗刷一切的沉闷味道,还有衣裳被雨打湿后的冷与沉,一一涌上他的心头。

疲惫、绝望、怨恨等情绪冲了上来,他眼里原本只记得阴暗的牢房,那一具咽气前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身体,漆黑的血液与并不明朗的世界……

他的眼里染上黑与红,再看不清其他的颜色。

可姚守宁出现的刹那,仿佛五颜六色的绚丽色彩又重新撞回他的眼中,他愣愣的望着姚守宁半晌,足底沉重,再也走不动。

他像是在黑暗之中旅行了多时的行者,疲惫、孤单而又忐忑,此时终于遇到了救赎。

马车缓缓滚至他的身前,罗子文勒紧缰绳,喊了一声:

“吁——”

“温大哥——”姚守宁关切的喊了他一声。

怎么、怎么会是温景随呢?姚守宁心生疑惑。

但在疑惑之余,她的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了当日自己以画入境,预知未来时看到的那一幕:青色烟雨之中,温景随自街道之中缓缓而出,告知了她噩耗。

如今她的预感再一次成真,她不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世子派人救援温庆哲的举动出现了错误。

现在结果摆在了她的面前:韩王墓之行有惊无险,她平安归来,温庆哲则恐怕是出事了。

她这一喊,温景随蓄积多时的眼泪突然冲破了情感的闸锁,倾泄而出:

“守宁——”

他的话音很轻,语气颤得十分严重。

在心上人的面前,他再难掩饰自己的脆弱,坚定的外壳破裂,露出最真实的自我。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姚守宁心中已经有数,她暗叹了一声,听温景随道:

“我没有爹了。”

第419章 龙气生

‘轰隆隆!’

惊雷滚滚声中,一道闪电横空劈下,重击到一侧的屋顶之上。

飞翘的屋角在电光雷火中被击碎,瓦片四溅,击打到地面、屋顶发出不绝于耳的‘叮铛’声。

雨势逐渐增大,姚守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震住,呆了片刻。

曾经不详的预兆应验,温庆哲终难逃一死。

“唉——”

罗子文见此情景,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位昔日温文尔雅的温家长公子说不出的狼狈,听说近几日温家情况不妙,他一直奔波于刑狱与家里之间,积极想要寻找关系,救温庆哲的性命。

可他一介儒生,又哪有什么人脉、关系?

昔日顾焕之倒是欣赏他、夸赞他,而使他名闻神都,可如今顾焕之一党被打压,儒派文臣人人自危,又哪里有心思来帮他的忙呢?

听说他奔波数日,一无所获,如今听他话中意思,像是温庆哲不堪折磨,死在了刑狱。

纵使罗子文知道世子视他如情敌,此时见温景随的模样,也不由心生怜悯。

“温公子,雨势越来越大了,不如你先上马车,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罗子文出言邀请,姚守宁也点了点头:

“温大哥,不如你先上车,我们两家相近,又很顺路,有话路上再说也不迟。”

温景随也认识罗子文。

如果是其他时候,如果车上没有姚守宁,他纵使再是狼狈、再是绝望,也定不肯受将军府的人施恩。

可此时他兴许是太过孤独害怕,面前坐的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心中贪婪这片刻的亲近,因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爬上了马车,坐到了姚守宁的侧对面。

少女见他衣裳湿透,嘴唇冻得乌青,连忙取了干净的毛巾,向他递了过去:

“温大哥,擦一擦吧。”

“……”温景随愣了一愣。

他看向了少女递毛巾过来的手,顺着那只细腻柔软的手,目光上移,看向了她的脸、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可她的行动却并没有多少亲近,克制而守礼。

温景随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曾见她与世子相处的情景,两人之间多么的自然、随意,透着一股别人无法插足的亲昵。

他控制不住的想:如果今日是陆执出事,如果是陆执淋雨,守宁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递张帕子给他——

或者,她会亲自替他擦拭?

一想到这里,温景随的心中便如刀割似的疼。

他曾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姚守宁曾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惜他太过自信、太过古板,丢失了与她相守的机会。

青年的眼中酸涩,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没有雨水的掩饰,他眼里的绝望、伤心随着泪水的流淌一览无余。

好在姚守宁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父亲去世的消息掩盖了他真正的心意,让姚守宁没有看出他先前试图以弱博取她同情的卑劣算计。

“温大哥——”

姚守宁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如今力量进阶,温景随的复杂心境她早就一一窥探,但她却无法回应,只是坚持着手捧毛巾的动作,又轻声唤了一句。

“……好。”

温景随不忍她等待,很快收拾好自己复杂、失落的心情,低低应承了一声,接着上前取过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毛巾上似是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热,他贪婪的吸取这片刻的温情,脸埋在毛巾中半晌没有离开。

姚守宁欲言又止。

她与温景随早将话说清楚,可此时看他举动,分明他对自己仍有情意。

姚守宁行事喜欢快刀斩乱麻,情感一事也不喜拖泥带水,可这会儿见温景随动作,又哪里忍心再伤他呢。

半晌之后,温景随自己冷静了下来,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拿毛巾擦拭脸颊、头发与身上的水意。

待他平静了,姚守宁才问:

“温大哥,我记得出事当日的时候,世子分明派了段大哥等领人前往刑狱带温大人回家,最后温大人怎么会……”

上一篇:一池春水映梨花 下一篇:夫君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