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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703)

“你不怀念你的父母吗?”她初时听他一直提起年幼时,家乡的一切、母亲养的鸡、攒蛋卖钱买的布、做的新衣……

种种一切,还以为他是缅怀父母,却没有想到他只是借此思念明阳子。

“记不得了。”他淡漠的道:

“我母亲死时,我才几岁而已,哪能记那么多事?”

他态度温文有礼,可话语却冷漠如斯,这个人实在矛盾。

莫非是修习无情道带来的影响?姚守宁心生狐疑。

据说修习无情道之后,一个人斩去亲属、父母与牵绊,也相当于斩去了七情六欲。

而陈太微与一般修习无道的人都不同,他不止是斩去了亲眷、斩去了七情六欲,同时他还斩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看了陈太微一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了他鬼身法相,当时就对他心生好奇。

可他修为高深莫测,行事又狠辣随心,她便唯有将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此时正好与他相处,他又有言在先——姚守宁想了想,壮着胆子发问:

“国师,你当初斩杀了七情六欲是吧?”

“是。”陈太微柔声应道,耐心解释给她听:

“我修的无情道之中,先是要斩杀父母、妻子、儿女及三代血亲,以斩情感负累。”

他笑着说道:

“我命好,无兄弟姐妹,父母又恰好早死,倒免我动手,省了一桩事。”

“……”他的话听得姚守宁心中别扭,但陈太微不以为意,坦然道:

“我师父死后,我正好无牵挂,便杀了我师门上下,助我修行。”

姚守宁皱了皱眉。

他话中之意,似是对师门并没有牵挂,一心只为修行,可是姚守宁心中却隐隐有个感觉,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国师,你觉得修行大过于情感吗?”

“那是自然。”陈太微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她:

“修炼至我如今的程度,我寿数无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游走红尘。”他手扶腰侧挂的扶尘,傲然道:

“妖邪奈我何?世间至尊的帝王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看谁不顺眼就杀谁,我这样的人,与陆地神仙无异,守宁,你说是不是?”

“当人有什么乐趣?自私自利,人性本恶,皆逃不过一个‘利’字,像我这样才有趣呢,修行当然大过于感情。”

他罕见的一连说了数句,情绪略有起伏,眼中黑气钻动,面容上显出鬼气。

姚守宁沉默了半晌,突然发问:

“国师,那你是不是最后也斩杀了自己?”

“……”她没有回答陈太微的问题,却反而提出了另外的疑问。

陈太微被她问得微微一怔,隔了好一阵,他皱了皱眉,虽说有些为难,却好在仍记得自己与姚守宁之间的约定,因此老实回答:

“是的,守宁。想必你也从你外祖父口中听说了,我在杀死我的师门兄弟之后,剖腹取心,杀死了我自己。”

这个事情如今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他索性又补充了一句:

“你见过我的法身本相吧?我怀中抱的骷髅,就是我自己当年的尸身。”他说完,双臂虚空一捞,一具白玉骨架凭空出现,被他抱在怀中。

骷髅转过了头,失去了血肉的眼眶盯着姚守宁看。

同时陈太微的模样也大变,他身上的青色道袍转化为一件鲜红的长袍,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束起的长发散开,飘落下来垂于他的身侧。

而他面容苍白,双唇殷红,艳丽的长相,却带着森然鬼气,非同正常人。

四双眼睛同时盯着姚守宁看,吓得姚守宁心跳都乱了半拍。

第407章 想成神

陈太微见姚守宁‘蹬蹬’后退了两步,知道是自己的本相吓到她了,便嫣然一笑。

他原本的长相艳丽,与世子在伯仲之间。

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陆执的面容更精致,介于雌雄莫辨之间,而孟松云则又不同。

虽说他长得艳丽,却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绝难将他辨认为女子。

因为他的身材高大,肩膀极宽,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纤细之感,取而代之的是青年的强势。

他脸颊消瘦,凤眼长眉,鼻梁高挺,嘴唇殷红,但一双眼睛却带着凌厉与锋铓,如同出鞘见血的长剑,令人望之而生畏。

陈太微缓缓隐去鬼身本相,那骷髅消失,他唇色变淡,长发束起,红衣变青,不久之后又恢复了先前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就算如此,姚守宁却总觉得他的面前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无时不刻的审视着自己,令她不大自在。

“至于我的心脏,你也应该知道了,落在了朱定琛的手里,他自以为握住了掌控我的法宝,一直对于拿捏我很是自信。”

说到这里,他觉得十分有趣,甚至轻轻的笑了两声。

“呵呵呵——”

姚守宁并没有笑,她仰头迷惑的盯着陈太微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一个迷,正如他所说,他修的是无情道,本身斩情绝欲,再无人性。

与他谈话,他话中字字句句皆无情义,就连提起为他而死的亲生母亲时,他也表现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她突然发问:

“国师,你为什么会剜掉你的心呢?”

姚守宁话音一落,陈太微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神色变得阴沉。

少女见他眼眶之中迅速弥漫出大量黑色丝线,这些丝线形同活物,钻入他的眼眶,吞噬他的眼珠,很快化为一条条昂首蠕动的肉芽,钻出他的眼睛,拼命攒动着想要蹿出他的身体。

这一幕极为诡异又很邪性,令姚守宁瑟瑟发抖,胆颤心惊。

但她想起陈太微先前的承诺,此事关系重大,她壮着胆子再问:

“我听外祖父说,你当年之所以自剜心脏,曾说过一句话——”

陈太微的面容越发诡厉可怖,那些黑色的细线疯狂的钻动着,越拉越长,如同牵连的蛛丝,似是想要脱出他的身体,钻往姚守宁的身上。

见此情景,姚守宁怕到极致,反倒平静了下来。

危险至极的情况激发了姚守宁超凡的胆色,她甚至有种想继续撩虎须的冲动,想看陈太微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他还在忍。

正如他所说,如果自己虽说沾染了因果,命运与他相绑,生死亦受控于人,但同时他很明显的有求于自己,也不会伤她性命。

不趁这个时机拼命作死,姚守宁都觉得浪费了上天赐予自己的机会!

她想到此处,胆气横生,再次追问:

“你当时自言护师不力,未能保护师父的人中也有你,所以你自杀以谢罪,掏出自己的心脏祭师,对不对?”

“……”陈太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她。

姚守宁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这样嘛,国师——”

她胆子大了,竟伸手去拉陈太微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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