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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648)

“前辈,请您不要杀他。”

柳并舟双手交叠,大声的道。

陈太微愣了一愣,接着露出戏谑的神情:

“你要替他求情?”

殿内的人、妖听闻他这句话,心中不由一紧。

透过先前的幻影投射,众人皆看到了七百年前的过往。

当时的孟松云因受明阳子之死的刺激,心性极端而疯狂,与他同门的师兄弟尽数遭他屠戮,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如今同样的面临求情,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最终入魔的人物,会因柳并舟的话而住手吗?

神启帝的心中不敢抱有希望。

“是的。”柳并舟点了点头。

“你凭什么替他求情?你自身难保了,知道吗?”陈太微‘好意’提醒。

‘他’的符箓力量强大且霸道,不止是能防止妖王逃走,同时还能反噬沾符之人。

柳并舟先前试图破开符箓力量的那一刻,便已经受‘他’符力反噬,此时细看之下,柳并舟身上虽说有浩然正气护体,但一层红光仍包裹住了他,逐渐在吞噬着他的精气神。

只待将他的浩然正气消耗光,柳并舟便会被‘他’符箓制住,成为‘他’掌中的傀儡,任‘他’掌控。

“我知道。”柳并舟再度点头。

“你知道还敢这样做?”陈太微扬了扬细长的眉梢,接着恍然大悟: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他’心性冷漠,又修习了无情道,半点儿没有因为柳并舟的举止而有所动容,说完这话,微笑着再问:

“你想求情,有什么理由?如果没有理由,今日你们都得死在此处。”

人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他’的性情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柳并舟感应到死意笼罩头顶,心中一沉,却深呼了一口气:

“此时国不可一日无主。”

长公主、顾焕之都不在神都之中,幼帝年少,尚不是能独自执政的时候。

“我的外孙女已经预知到,‘河神’将至,劫难就在数日之间,此时需要国君活着,主持大局。”

柳并舟坦然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如果前辈执意动手,国家无主,可能会陷入动荡之中,苦的是天下百姓啊。”

“天下人与我何干?”陈太微摇了摇头:

“人性本恶,世人愚昧且又自私,这样的人便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

柳并舟听到这里,眉梢动了动。

“前辈这话说的不对。”他反驳:

“人性本是善、恶暂且不提,但人生来懵懂,需要教育。只是许多人错失了读书识字的机会,才会因为未开化而显得愚昧无知罢了,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

他的观点令得陈太微怔了一怔,仿佛觉得有些新奇,但片刻之后,‘他’又笑:

“你说得对,照你的理论,未开化的民众不识好歹,不是他们的错,那么应该是一国之君的错。人本来生而平等,但却因权势而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其中君主就是最上等、最不该存在的人。”‘他’指着半空中被符箓制住的神启帝:

“你看,他生于帝王之家,自小锦衣玉食,占据世间最大的财富,而他统治之下的民众痴愚,许多人劳碌一生,却又不得善终。我此时杀他,算是为民除害,又有何不可?”

众人不敢出声,神启帝有心反驳,却又惧怕陈太微手段,心中极恨,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柳并舟于气氛最紧绷的时候闯了进来,结合以往陈太微诡异手段,加‘他’心狠手辣性格,柳并舟这一来是抱着拼命的决心的。

却没料到这个七百年前不知为何剜心未死的煞神,此时竟饶有兴致的与他辩论起‘王道’来了。

他生出一种匪夷所思之感,但先前他以纸鹤寄神魂见神启帝时,也亲眼目睹了幻影呈现的七百年前的一幕,心知陈太微性情可怕之处。

别看‘他’此时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讨论,这样的人翻脸极有可能就在片刻之间,还是先将大事解决了再说。

“前辈。”柳并舟苦笑了一声:

“这样的答案您心中早就有数,又何必此时来为难我呢?”

柳并舟坚守自己的道心,不被陈太微扰乱:

“您、我都非心志软弱之辈,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笑了笑:

“七百年前,您与朱氏先祖曾结义为兄弟,我老师的祖先,与您亦有八拜之交,还求您看在当年的那些交情的份上,饶了朱氏血脉的后裔。”

陈太微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凤目之中寒光闪烁:

“你既然‘看’到了过往,知道我是谁,便该知道,我这个人可不是念旧情的。”

‘他’修习了无情道,心冷硬如铁——不,甚至于‘他’如今已经没有心了。

“一个无心之‘人’,又讲什么旧情呢?”

曾经向‘他’求情的那些师兄弟,一个个的可都死在了‘他’的手中,“你不怕吗?”

“我怕。”柳并舟应了一声。

他的话令陈太微扯了扯嘴角,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但随即柳并舟又道:

“‘河神’将至,神都城危在旦夕之中,长公主如今领命在外未归,顾相国亦前往两江之地,至今还未回到神都。我怕此时死在您的手上,未来‘河神’来时,无人将神都城护住。”

他正色道:

“我怕到时生灵涂炭,我怕无法完成老师临终时的委托,我怕这世间有阴曹地府,人死后有灵,将来我无颜面对老师、师祖。”

他说话时,身上的金芒大作。

儒道的浩然正气似是被他此时心怀的仁义所激,他周身金芒大盛,反将吞噬着他力量的红光淹没。

“我的一生有两个女儿,小女身体弱,不幸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有一个长女,如今身受重伤,已经半年没醒,生死未卜。”

柳并舟说到柳氏,脸上露出柔色:

“我想见女儿恢复如初,若是临死没能见她一面,那多可惜啊,您说是吗?”

陈太微默然无语,没有开口。

“我活到这个岁数,膝下有女儿、有女婿,我一双女儿为我生了两个外孙,三个外孙女,我正是该儿孙满堂的时候。”

“既是如此,你正该怕死才对。”陈太微说道:

“看在你的老师、你的祖师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前辈错了。”柳并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说这些,不是要前辈饶我。”他笑了笑:

“我是要告诉您,为了不错过这些遗憾,我今日定会拼命存活,如果前辈要想动手,我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活命的。”

陈太微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大感有趣:

“你觉得你能胜我?”

“半点儿把握也没有。”柳并舟摇了摇头。

他先前的一缕神魂‘看’到了陈太微的强大,狐族妖王在‘他’手上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妖王的气息可不是当日在姚家的时候,甚至远比柳并舟先前数次打交道时都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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