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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627)

此时就是隔着一层面纱,众人也能看到她长长突起的鼻尖及裂开的嘴唇,眼里都露出不忍之色。

似是感应到父亲温柔的目光,苏妙真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父女俩目光交汇,苏妙真心里生出一股冲动,点头道:

“爹说得对。”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勇敢的直视众人的眼睛:

“我现在想来,受妖邪附身的时候便如大梦一场,想法、行事都不受我自己控制,但是——”众人都在听她说话,屋中只能听到她一人声音,她胆气不是很足,正心生退意的时候,又看到苏文房鼓励的眼神,仿佛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她受到这目光激励,又再大声的道:

“但是妖邪一离开后,我又逐渐清醒。我跟我爹的想法一样,我认为血蚊蛊的力量达不到使人完全发狂的地步,极有可能这种疯狂性只是暂时的。”

苏妙真道:

“我感觉——”她受狐王附体一段时间,又曾献祭了一魂,与狐王之间的关系牵扯颇深,与它共存一体时,隐约能感应到狐王心中的念头:

“我感觉这样的局面,很像狐王虚张声势。”说完,她又补了一句:

“好像故意以此威胁人类,再达成它的目的。”

说完这些之后,她目光有些不安的看向柳并舟,显然很怕自己的发言引来外祖父的斥责。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柳并舟面露赞许之色。

“妙真说得很好。”柳并舟夸赞道。

苏妙真高高提起的心,随着柳并舟的话而猛地落回原处,她受到长辈表扬,有些惊喜,又有些开心,还有些忐忑不安,转头去看姚守宁。

却见到姚守宁也在看她,眼睛晶亮,见她转头过来时,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也很为她感到欢喜,并没有因她受了柳并舟的表扬而心生嫉妒。

在她受妖邪附体的记忆中,曾数次对她并不客气的姚婉宁也目光温柔的望着她,冲她抿唇一笑。

苏妙真眼眶微湿。

父亲当日说的话确实没错,自己当初受狐妖蒙蔽,觉得姚家人处处使坏,甚至‘造出’一个关于前世的虚假幻觉蒙蔽自己,使自己对亲人心生仇恨。

如今看来,家里人并没有讨厌她。

姨母是真心对她,姚守宁也可爱又率真;表姐温柔亲切,她第一次转头去看姚若筠——表兄似是怕她误解,极力摆出严肃的模样,却又试图向她释出善意。

这样的姚若筠压根不是她‘记忆’中猥琐下流的样子。

她有些想哭,借着去勾耳侧发丝的动作,摸到了蒙脸的面纱带子。

苏妙真将一侧带子取下,露出自己的面容,她开始还装作无意,但面纱落下的瞬间,家里人并没有露出恐惧、厌恶及怜悯的神情,众人神情平静,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以往的隔阂都是出自于自己内心的防备,兴许正如当初姚守宁宽慰她时所说:她面容大变,是妖邪的错,而非自己的。

直到此时,苏妙真终于真正的解开心结。

“妙真曾与狐王共存,她说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柳并舟道:

“更何况妙真也曾受妖邪蛊惑,但如今清醒,那么城中这些暂时受血蚊蛊控制的人在初时的疯性过后,我认为逐渐清醒的可能性也很大。”

也许压制这妖性需要一定的契机,可至少比全无希望要好一些。

“如此一来,道元所说的话就很重要了。”柳并舟看向苏文房:

“妖族定有图谋,那么就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将这难关渡过去。”他顿了顿,“可正如道元所说,这些道理兴许太上皇、顾相、长公主等人都清楚。”

不过事关权势之争,双方已成水火,骑虎难下,要想打破僵局并不容易。

“道元你既然提出建议,想必已经有解决之法了?”柳并舟笑着捻了捻胡须,问道。

苏文房听到他这样一说,脸上露出踌躇之色,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想必爹和姐夫都应该知道,我与如今刑狱司的楚大人嫡长子楚少廉当日乃是同窗好友……”

虽说两人当年因为私事而友情破裂,多年没有再联系,而后苏文房也受楚家压制多时,“但,但此事关系到国家、人类生死,以我当年对他了解,他亦心系国、民,只要对社稷、百姓有利,他定会同意……”

“到时由我出面……”苏文房温和的声音响起,姚守宁的思绪却一个恍神——屋里亲人们的脸逐渐模糊,浓雾袭来,她的思绪沉入幻境。

当日与陆执在白陵江祭坛边看到的一幕再度在她眼前呈现,只是这一次‘看得’远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只见楚少廉身穿紫袍,束发的冠帽不见影响,垂散着发鬓,状若癫狂,冲着城外喊:

“你们这群叛臣逆贼,胆敢逼宫,不得好死!”

风呼啸而下,他声音激昂骂了一阵,又回头喊:

“皇上放心,臣先行一步,定要让天下人看看,温氏乃忤逆,得位不正!乃乱臣贼子!”

话音一落,楚少廉登上高墙。

宫墙之上劲风呼啸,他衣袍猎猎,袖口迎风而鼓,他的视线从四周扫过。

随着血脉的觉醒,姚守宁对于预知的幻境与现实之间的区别认知已经十分清楚,她此时清醒的明白自己‘看’到的是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楚少廉目光转过来时,似是望向了她的方向,顿了一顿,接着露出一个轻蔑至极的笑容,随即纵身一跃——

“哇啊——”

城楼之下,大片惊呼声响起,接着有道孩子撕心裂肺的在喊:

“楚伴伴——”

‘砰!’

重物落地,接着血腥四溢。

众人发出受到惊吓的抽气声,接着四散躲离。

那血溅开的时候,姚守宁也浑身一震,随即清醒。

虽说是第二次‘看到’楚少廉跳墙而死,可与第一次的预知不同,这一次的预知更加清晰,且多添了许多细节。

对姚守宁来说,便无异于亲眼目睹有人在自己面前惨死。

她脸色刹白,身体一歪,险些坐不稳,从凳子上摔落下地。

幸亏坐在她身侧的姚婉宁及时伸手将她抱住,将她揽入怀里。

苏文房还在说话,姚婉宁不方便打断长辈们的商议,以担忧的眼神看向妹妹。

她能感觉到姚守宁此时内心的恐惧,少女这会儿鼻尖、额角都沁出了汗珠,身体颤个不停。

“你没事吧?”姚婉宁小声的问了一句。

姚守宁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却见姨父正与外祖父商议着正事,此时恰好提到了她的父亲: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一旦旧皇与新皇两党暂时联手,姐夫极有可能再度被启用,维持城北次序。”

苏文房还忍了一句话没有说:以姚翝能力,自然不仅止是任城北兵马司指挥使。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升官,其实是因为受自己连累,被楚家打压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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