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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517)

陈太微皱眉,“七百年前的失败,就没有令你们醒悟吗?”

“一味的屠杀,会激起反击。”

人类的性情,他最清楚。

“历史总是相似的,绝境之中总会滋生英雄。”他转过身,眼神幽幽对半空中狐王的眼眸相对视:

“你们天妖狐族总是自诩诡计多端。”

狐王听出他话中的鄙夷,心有不服,但想起七百年前的往事,却仍是将到嘴边的反驳压下了。

“可论起复杂,你们怎么比得过人心呢?”

“与其一味杀戮,不如驯养人类。”他说道:

“妖蛊蚊虽退了,但你们也留了后手,这些曾被妖蚊吸血的人类体内都被留下了印记吧?”

“不错。”狐王点了点头:

“妖蚊吸血的时候,便同时产卵,一旦卵熟,人体便会沦为寄生之体,以供妖族复苏。”

“既然如此,又何必杀人呢?”陈太微笑着问道:

“不如留一半人性命,人体被寄生后,不要急着剥夺他们的神智,吞噬他们的神魂,由他们自己作主。”

妖王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人类贪生怕死,自会想办法活着。妖化的人初时如过街老鼠,但人一多,便不会再一味躲闪,而是会想办法争生存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到时何须你想尽办法回到人间?恐怕这些人都会急着迎回‘圣主’。”

陈太微露出淡淡的笑意,但说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妖化的人会仇视同类,说不定还会想尽办法将正常人也拉下水呢,到时这些人自相残杀,死的人一多,自然怨气就足。”

他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怨气冲天,自然容易将结界之门冲破。正如你所说,到时我收我的气运,你回你的人间,不是皆大欢喜吗?”

妖王之影愣了一愣,半晌之后才甩了甩长尾,内心既是欢喜,又有些警惕:

“你们人类果然狡猾,心狠手辣不输我妖族,你说的计划确实不错——”

它低垂下头:

“不过,你可不要骗我。”

“骗你又如何?”陈太冷仰头与它脑袋相对视,手按到了腰侧的扶尘上:

“给脸不要脸。我愿意说几句好话哄你,是今夜心情好,再多啰嗦,你便要有再断一尾的心理准备!”

他先前还笑嘻嘻的,说着说着便立即翻脸。

狐王心中既烦且惧,觉得此人果然是疯了,不愧是当年屠杀了自己师门的怪物。

它大事未成,肉身未曾降临这片土地,失去了附身的皮囊,仅剩阴魂并非陈太微的对手。

因此狐王强行忍气吞声,装着没有听出他话中威胁:

“说到张辅臣,你寻到他遗骨了吗?”

“没有。”

陈太微听到此处,有些烦躁的摇头:

“辅臣当年受儒家思想影响,胸怀天下,与‘他’的感情最是深厚。”

当年太祖立国后,徐昭乃辩机一族的人,不愿过多插手俗世事务,因此飘然远离。

顾敬先是任镇魔司之首,后隐身于太祖身后,晚年离开朝廷,成立神武门,也算是与朝廷半切割。

而他……

陈太微怔忡了片刻,想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师承明阳子,师父天赋不行,道术普通,只是一个和善到近乎有些懦弱的老头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从不与人为恶的老人,养大了他,对他来说如师亦如父,弥补了他童年失去亲人的惶恐,给了他一个家,使他自此有了栖身之所。

他成年之后,道术非凡,与太祖为伍,斩妖除魔,快意恩仇。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满心报负想要大展拳脚,开创道家一派的盛世之时——他听到了一个噩耗,自此入魔。

那一天,他赶回青云观,屠杀了满门师兄弟及同门。

自此,曾经的道门天之骄子坠入魔道,他变相的被这世间放逐。

……

陈太微的目光闪了闪,强大的自制力令他很快将思绪抽回现实之中。

太祖当年的四人去了其三,仅剩了一个张辅臣,一直跟在他的身侧。

学而优则仕。

但到了张辅臣这样的修为,他在乎的不再是名、利,而是真心想一展胸中报负,想要将生平所学运用到治国之上,想要为天下人打造出一个更好的制度、更好的大庆。

他这样的人物,胸怀、想法早非一般人了。

张辅臣一直陪在太祖身边,直至太祖死后,他也辅佐于新帝身侧,终身未娶,最终死后,丧事是由天元帝一手操持的。

“张辅臣死后,必定留下了儒圣之心。”

妖狐有些不安:

“这该死的老东西,活着杀我族人,死后也要给我们留下后患!”

它话没说完,陈太微便提脚踩到了地上垂死的红狐身体之上。

他足下运力,将那红狐脑袋踩爆,血肉喷溅开来,独尸本能抽搐。

狐王大怒。

但它能感应得到陈太微此时杀意极盛,显然自己先前的话触到他的逆鳞了。

“装模作样!”它心中恨极了,但嘴却笑道:

“生气了?”

“呵呵呵——”

“提到了你的故人,就不高兴了?不要忘了,你当年杀灭同门,这些所谓朋友早与你割袍断义了。”妖狐笑道:

“再说了,你都已经冲故人下过手,此时又何必动怒?”

陈太微没有说话,而只是转身往观星台走去,半晌之后在观星台前站定,话音冷冷传来:

“他们与我割袍断义又如何?在我心中,我仍拿他们当朋友。”

“朋友?”妖狐冷笑。

陈太微盗走了太祖尸身,任由这位曾经的开国英雄受妖气亵渎,最终沦为绝世魔物,天下有这样对待‘朋友’的人么?

它心中不屑,却并没有开口刺激陈太微。

只见观星台延伸出去丈余,那石板路屹立于半空之中,如凭空支出的一根独木。

他独自站在那里,夜风吹来,他衣袍猎猎。

头顶满天星空,他身侧萦绕着若隐似无的煞气。

月光下,他的身体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寂之感,似是被排斥于这世间之外。

“我提醒你,张辅臣与我的想法不同,‘他’既然葬在这里,那么辅臣死后,定也会陪葬于君王身侧。”

一君、一臣,共同守护这大庆气运与山河。

“但我寻到了龙脉,带走了‘他’的遗躯,这几百年我几乎挖空了神都地底,却并没有发现儒圣之心,这始终是个隐患,你要小心了。”

陈太微说完,回头看了狐妖一眼:

“不要谋划几百年,最终百密一疏,毁于一旦!”

他说完,露出笑意:

“既然你说是合作者,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忠告吧。”

话音一落,他脚步一迈,身体直往下坠落。

司天监的观星台高达十数丈,若是凡人掉落下去,必会摔个粉身碎骨。

纵使陈太微自恃艺高人胆大,身怀不世修为,但此时的观星台之下已经黑云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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