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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464)

虽说仍有伤亡,但远比姚守宁预知的幻境里,尸横遍野的情况要好得多。

但最后造成了巨大伤害的,则是其后的妖蚊。

这些蚊虫在洪水未褪之后,便铺天盖地的出现,大量民众不知防备而被咬伤。

初时以为只是蚊虫叮咬,许多人不以为意,但到了后来,这些伤口疾速溃烂,不到半天功夫,便能烂及周身。

从被咬到恶化,最多不过两天功夫。

这些人死亡迅速,家里人甚至来不及收拾尸体。

而就在这时,神启帝颁布圣旨,征收‘死人税’。

这是大庆朝自神启帝登基十年左右新增加的税赋,民间称为‘见官发财’。

百姓刚遭水灾,家中一贫如洗,正是又饿又冻的时候,一听官家还要再加税,不少人便索性不再收拾尸体,而是将家里的亲人尸首扔进了水中。

他陷入回忆里,想起当年的那个意外穿过时空,闯入书局的少女忐忑不安却又含着眼泪说:

“神都城被水淹了,死去的人像是汪洋之中翻肚浮起的鱼。”

那种惨况,仅寥寥数语,便已经呈现出来了。

而最为严重的,是这些受到妖气腐蚀而死的人入水之后,那妖毒顺水而流,感染了许多未曾被蚊虫叮咬的幸存者,再次造成另一大批人受伤出事。

当时的神都死伤遍地,十室九空。

许多人疯狂逃离都城,昔日繁华的神都形同鬼域,就连皇帝都被吓住,及时将‘死人税’停止了。

但就算如此,这一场灾劫造成的伤害仍是巨大。

正当大家以为天欲亡其大庆时,却没料到有人无意中发现,这些古怪的毒蚊厌恶酒气,更是害怕火光。

消息传扬开来,百姓如获新生,才使得情况暂时没有更加的恶化。

许多年后,柳并舟想起那场应天书局上,少女含泪的叙述,一直久久无法忘怀。

午夜梦回之际,他总想起那一句:死去的人像是汪洋之中翻肚浮起的鱼。

随着时间的临近,洪灾的来临,他越发恐惧,也曾犹豫过,是不是之后应该出手,将神都城护住。

可那位少女说过,他的任务在将来,而非此时。

师父临终之前殷切交待过他,切忌不能打破历史的规则,使得事情出现偏差。

他不敢有违师命,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在将来之后,面对那位‘复活’的七百年前的来客。

可是神都城的百姓是活生生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神都出事。

昨日使姚守宁送信的时候,他一直在内心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将毒蚊攻破之法,告知长公主。

若照历史的进程,他要是说破,便是打乱了许多事,改变了一些人命定的轨迹。

而他要是不说,便会如同‘她’在书局之中说的那样,会有许多人因此惨死,尸横遍野。

说?还是不说?

对于先知者来说,有时便会面临这样艰难的决择。

最终柳并舟并没有能克制住内心的情感,仍是以纸鹤传讯的方法,告知了长公主。

“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他的眼圈通红,仰头望着远处,默念着:

“师父,希望您在天之灵,能保佑这些无辜者,我愿承担所有的罪过。”

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张饶之那张含笑而温和的面容,柳并舟闭上眼,一滴眼泪自他眼角划落。

第324章 洪灾后

姚守宁并不知道外祖父内心的挣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哪知才刚躺上床,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梦到了自己游荡在洪灾来临之后的大街上,水没过了她的小腿,许多在这一场洪流里失去了家园的人下半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靠着街道两侧的墙壁,神色木然,如行尸走肉。

有亲人相互依偎,也有各自躺着,一动不动。

白日时在将军府见到过的那种妖蚊叮咬在这些人身上,被叮的人一动不动。

当她以为是尸体时,那人身体一抖——‘嗡!’

大量飞蚊受到惊吓,飞快散开。

那被叮咬的人则是悄无声息,‘扑通’一声栽入水流之中,再也没有醒来过。

周围的人似是对这样的事早就已经麻木,靠在这里的都是在洪流中失去了一切的人,他们流离失所,有了今日没有明日。

朝廷迟迟不放粮,许多人又冷又饿,相较于这些,蚊虫的叮咬便不是什么大事了。

姚守宁心中有些不安。

梦境再一次异变,被蚊虫叮咬后的人情况迅速恶化。

哪怕死去的人伤口也开始溃烂流脓,这些尸体无人处理,便流入水中。

这一场洪灾成为了滋养妖气的温床,可怕的瘟疫传满整个神都。

许多人因此受到妖气感染,死伤无数。

昔日热闹的神都越来越安静,静得让她十分害怕,难以忍受。

正当姚守宁在梦境之中都感到惶恐不安时,她的梦境一转,变成了另一幅画面:雨夜之中,洪水来临,她的父亲抱着一根木头,被卷入浪涛之中。

“爹!”

姚守宁大喊一声,坐起身来。

“守宁。”姚婉宁温柔的呼喊声传来,接着她快步踩水入屋,坐到了床侧:

“怎么了?”

她温柔的将妹妹抱入怀里,摸了摸少女额头,摸到汗珠,又见姚守宁面色泛白,眼底透着青色,不由猜测:

“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梦到爹了。”姚守宁点了点头,拿袖子擦了把湿漉漉的脸。

提到姚翝的时候,她有些担忧,但却并没有不详的预感传来,姚守宁猜测这应该是姚翝有惊无险的缘故。

梦里她‘见’到姚翝被浪涛卷走,可应该没有出事。

她看了一眼姐姐,姚婉宁拿了帕子,神情专注的正替她擦发根处的汗迹,似是察觉到妹妹的注视,她动作一顿,笑着问:

“怎么了?”

“没,没事。”姚守宁摇了摇头。

看起来姚婉宁睡得不错,昨夜的洪灾对她好似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甚至精神好极了。

但姐姐病愈不久,如今身上麻烦还未解除,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将姚翝昨夜可能被洪流卷走一事告诉她,准备稍后偷偷告诉柳氏,看能不能派人出去找一找。

“起来吧,饿不饿?”姚婉宁笑了笑,扶她起身:

“今早蒸了玉米饼配粥,你凑和吃些。”

外头曹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屋:

“二小姐醒了?”

她手里端着盆,裙摆已经湿了。

外间吵吵闹闹的,姚婉宁就解释道:

“昨夜进了些水,嬷嬷带人将屋里的水舀出去,以便行走。”

姚守宁的鞋放得极高,但难免沾了些潮气,地面的水收拾得差不多了,虽说残留了泥沙,但总比走在水里好多了。

“娘呢?”姚守宁坐在桌前,问了一声。

冬葵替她摆着早饭,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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